昨夜下过雨,微微亮天的黎明有一些凉。
孙玉峰早早便起了来,帮萱萱掖了掖被子后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便走到卯兔亭坐着。
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的最后,自己和冯萱萱发生了什么事情。
“呼...”孙玉峰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池塘边一角白衣一闪而过。
其实,萱萱比孙玉峰起得还要早。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睡着。
从心里上来讲,萱萱根本不怕那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孙玉峰。从一开始,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起愧疚,也跟着自己的断指一起烟消云散了。
萱萱不想离开,不想放手,更不想因为一个逝去的人放弃自己的未来。
朱唇深深抿了一抿,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了那个名字。
“冯萱萱!”
她下定了决心,要与冯萱萱摊牌。
屋内的温度骤降,一袭红衣飘然浮现眼前。
“你准备好去死了吗?”红衣冯萱萱依旧冰冷。
烛火自燃,屋内阴影摇曳。
“没有。”萱萱的声音里没有畏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
“呵呵...”红衣冯萱萱居高临下盯着萱萱:“他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萱萱淡然地侧了侧头,下巴微微抬了一下。
红衣冯萱萱眼神中带着嘲讽,伸出手指点着萱萱的额头说:“你没有什么胜算。”
“你弹的筝是我的。”
“你最擅长的曲子是我的。”
“就连你的名字,也是我的。”
萱萱依旧平静,不卑不亢。
红衣冯萱萱把脸侧倒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就连玉峰也是我的。”
“你还不明白吗?”红衣冯萱萱得意地笑着:“如果我还在世,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是我亲自选好的替代品。”
“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萱萱摇摇头说道:“你说的都对。可只有一件事,你搞错了。”
“你已经回不来了。”
红衣冯萱萱诡异一笑,玩味地说道:“如果我能呢?”
话音刚落,屋内狂风大作,红衣冯萱萱化作一道光影进到萱萱的身体之中。
“啊...”萱萱眼瞳深处藏着一抹红色,“活着,可真好。”
太阳将要完全升起来。
卯兔亭中,白衣冯萱萱看着孙玉峰,孙玉峰也看到了她。
“那个...”孙玉峰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衣冯萱萱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期待,甚至有些不安。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白衣冯萱萱看着天空说道:“等太阳完全升起来,你就看不到我了。”
“最后,你和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孙玉峰仍旧想知道真相。
“你杀了我。”
孙玉峰眼瞳紧紧缩了一缩,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啊。”白衣冯萱萱低着头低声说:“她是那么说的。”
“不可能...不可能...”孙玉峰摇着头,无法接受自己曾经做过这种事情。
白衣冯萱萱看到孙玉峰这个样子,很是心疼:“虽然她原谅不了你,但是我不怪你。”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孙玉峰快步向前,一把抓住白衣冯萱萱的手。
好凉。
白衣冯萱萱歪着头,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不爱我了呗。”
“不是的!”孙玉峰极力否认。
“那你不爱萱萱吗?”白衣冯萱萱问道。
孙玉峰一滞,不知该如何作答。
阳光终于照在她的身上,逐渐化作泡影,只留下孙玉峰一个人陷入更深的思考。
甄辛这时坐在祝余的对面,终于向祝余说明了一切。
原来在初到玉麓书院的那第一个雨天的下午,甄辛便遇到了红衣冯萱萱。
钟心亭之中,她看见了打着红伞的甄辛。
她连忙向前询问甄辛,这红伞是哪里来的。
甄辛自然实话实说,可他还没有意识到红衣冯萱萱并不是常人。
也就是那时,红衣冯萱萱的最后一根稻草落在了心上。
祝余一脸愤怒地听甄辛讲完一切。
“所以你就下了一个套是吗?”祝余冷笑着。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并没有想到她后来竟然做出这么多事情来。”甄辛自知理亏,忽略了祝余可恶的嘴脸。
“哼,你要不要我把这件事告诉孙先生啊。”祝余心里仍旧不舒服。
“别别别。”甄辛赶紧上前,“当时我只是答应她让她和孙先生见上一面而已啊。”
祝余听着耳熟,貌似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啊!
“那算了,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说法是吗?”祝余问道。
“应该是。”甄辛点点头,“行了,就是这样的事情,我去买早饭了。”
二人吃过早饭过后到了学堂,发现孙先生今日请了假。
祝余拿起了手中的书,准备开始复习。
孟欢放下了手中的书,问着孟妍:“这句话的意思明白了吗?”
孟妍点了点头,撅起小嘴问着:“臭鱼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欢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才几天啊,就想他了?”
“呸呸呸!”孟妍歪着脑袋靠在孟欢的肩膀上,说道:“我这是因为他不在我都没人能欺负了。”
孟欢用手指推开孟妍的头,幽怨地看着透过窗子的阳光抱怨道:“怎么一大早就这么热!”
“哼,这就是你推开我的借口?”孟妍不开心了。
正好,萍儿从门外经过。
孟妍一看终于有一个自己能够欺负的对象,撩起裙子便跑了过去。
“哎呀!二小姐,你又捏萍儿的耳朵!”不远处传来萍儿委屈的叫声。
“喂!”孟欢一看孟妍这个样子就头疼,倘若要是让母亲看到,这丫头一定又要挨一顿骂。
“看她这个样子,怪不得祝余不愿意叫她姐姐...”
孟家这时,收到了一封信,是孟之焕寄来的。
内容很简短,叫孟夫人小心,山贼可能近两日对孟家进行报复。
洛城的玉麓书院也收到了一封信,是汪真写给孙玉峰的,约他在书院的竹林里见面。
屋内阳光正好,徐徐清风送向佳人的脸庞。
“萱萱”这时对着镜子打扮着。
萱萱的底子好,加上自己曾经经常的妆容,熟人看见这时的萱萱恐怕会误以为是她。
冯萱萱心里也不禁感叹,她们二人的确很像,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她可以接受孙玉峰爱上别人,也可以接受他煞有其事地说已经忘记了一切。
但是她接受不了象征着自己曾经的真心与付出的那把红伞被他如此轻易地送给别人。
不可原谅。
虽然自己只记得孙玉峰满手是血地抱着自己投入洛城的花水河中。
“大概...是他杀了我吧?”
“只有他一个人啊,一定是他吧...”
“为什么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来到了花水河畔,看见孙玉峰进了花水楼。
他和另一个女子谈笑风生,那个女子弹奏的竟是他与自己编的曲子。
用的是自己生前最宝贵的筝。
那双手,比自己的还要纤细还要灵巧。
难道那双手弹出来的曲子比自己还要好听吗?
不。这个女人不能弹出这样的曲子。
“明明说好只听我一个人曲子的。”
于是,有一天那个女人失足掉进了水中。
红衣冯萱萱掰断了她的手指,并决定报复。
但是,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她想听孙玉峰的真心话。
“你的心,究竟还在不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