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她。”萧释的声音冰冷，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叶容源。

叶容源抬起头，似乎并不惊讶萧释的存在。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萧释，我……我不知道我对她是什么感觉。”

萧释走到他面前。

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叶容源，对不起。”

叶容源的脸色复杂苍白。

“你为什么要对我对不起？”

萧释看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可以让，但唯独她，我不想放手。”

叶容源嗤笑一声。

“你在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释，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对你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从来不会染指。”

“她的状态还算稳定。再次醒来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叶容源着，将衣服披在肩膀上，“我先回去了。”

“真的，把冷无咎和萧寂放在一起，我还真不太放心。”他似乎在故作轻松。

萧释的脸色有些复杂。

他看着叶容源离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这样，他有些疲惫。

又害怕自己的寒气侵染到舒喻，便胡乱躺在沙发上休息。

意识恍惚，将睡未睡之际，突然看到那一排排令人触目惊心的巨大透明试验桶。

曾经的曾经。

年仅四岁的他就被关在那大桶里，如同实验白鼠一样。

每受到各种各样的折磨。

被折磨之后，取样分析，然后改进折磨方法。

年纪太，他甚至都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满身是血，抱着比他还要一岁的叶容源从那地狱一般的地方出来。

还记得，他杀了很多很多人。

那些曾经把他当成白鼠一般折磨的人，那些曾经以虐待他们取乐的人们，那些曾经抓他们毫不费力的人们，被的他贯穿胸膛。

后来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便是在师父的怀里。

叶容源濒临死亡，他的身体则变成令人惊惧的冰冷。

头很疼。

恍恍惚惚，那些场景在眼前重现。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景色，微微叹了口气。

是梦啊。

多久了？

久得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那一场噩梦，他以为早已经过去。

萧释揉了揉额头。

色有些暗淡，太阳下山之后，屋子里很快就变得昏暗起来。

他走到楼上，屋子里光线昏暗。

舒喻似乎还在睡着。

他害怕身上的寒气惊扰到他，便悄悄退出去。

“萧释。”舒喻突然叫住他。

萧释转过身，挑眉，“你醒了？”

舒喻点点头。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还好，没有发烧。

“饿了没？”

舒喻点点头，“饿了。”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萧释想走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他，“别走。”

“我觉得你做的东西我不敢吃。”

萧释挑了挑眉，“那要不，去外面吃？”

舒喻依然摇头。

她轻轻地笑着，“我不太想吃东西。”

她将他拉到身边来，“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话。”

萧释表情有些松动。

他蹙眉，很想问一下，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毕竟，让她陷入恐怖催眠的人是秦漠。

如果有什么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我看到了很多东西。”舒喻拉着他坐下来，“来，坐到我身边来。”

“我看见了你浑身是血，如同地狱夜叉一样在杀人，满满地的鲜血。”

她将身子靠在萧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声音轻轻呢喃。

“我还看到，一个个透明的大桶，大桶里有很多很多孩子。”

“那些孩子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两个。”

她到这里的时候，萧释的身体有些颤抖。

舒喻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

“萧释，我听到了你的声音。”“那么冷漠。”

“让我很害怕。”

“你在害怕我？”萧释的身体冰冷无比。

他的声音发紧。

“不……”舒喻低下头，声音哽咽，“萧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我看到的东西，并不全都是假的。那冰冷的声音是假的，不是你的，那满身是血的刽子手，也不是你。”

“但是，我知道。”舒喻抓紧他的手。

“萧释，我知道，那些实验器材，还有最后活着的两个孩子……”

“是你跟叶容源吧。”

萧释的手停顿在那里。

多少年了。

那如同噩梦一般的景象，如影随形。

他年少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个。

如今，被血淋淋摆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如同被割裂一般，生生的疼。

“啊，该怎么呢？”萧释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那时候实在是太了。”

他的头抵住她的，“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似乎是，我跟叶容源比较淘气。有一，我们两个偷偷从城……额，家里溜出来玩。”

“那时候太，玩的有些疯了就迷路了。”他低声笑了笑，“叶容源睡着之后，我就背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路。”

“后来，似乎是被人骗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很多跟我们差不多的孩子。现在想起来，那些人应该就是人贩子。”

“我们跟着那些人走到一个简陋偏僻的地方，然后被锁了起来。”

“当时我们又饿又累，就在那个地方睡着了。”

“我醒来后发现叶容源不在，就大吵大闹。”萧释的声音稍微变冷了一些，“我便砸坏了门闯出去。”

“那些人似乎很惊讶，他们没料到我的力气比较大，没人能近我的身。后来，那些人便改了方法，骗我带我去找叶容源。”

“后来，趁我不注意，那些人给我注射了一种东西，浑身发软，用不上力气，慢慢睡着了。再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大卡车里。那些被拐卖的孩子蜷缩在一起，我找到了昏迷的叶容源。”

他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卡车停在了一个很黑的地方，我们被喂了一种药之后就昏迷过去了。”

后来的事情，他也不太记得了。

舒喻听得心肝直颤。

不管是电视上还是新闻上，每年丢失的孩子不计其数。

能够找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那些孩子，有的被贩卖，有的被惨无壤的人贩子折磨成残疾人乞讨。

人贩子的罪行罄竹难书，每每看到这样的新闻，舒喻便觉得深恶痛绝。

她所没想到的是，这种事情竟然在萧释身上发生过。

想到年纪的他被人贩子拐卖，又被当实验体卖掉，心便一抽一抽地疼。

“早先经常听到人贩子猖狂，没想到猖狂到这种地步。”她咬着牙。

萧释点零头，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来，“把我们困起来的是人贩子，人贩子把我们卖给了一个地下实验室。”

他稍稍沉默了一下。

记忆里，似乎是那个地下实验室需要一大批孩子来做实验，听是为了制作超人还是什么的，是一个非常疯狂的实验。

研究者的身份很令人惊讶，甚至一直到那个地下研究室被破坏掉，也没能找出最后的研究者。

倾尽萧、叶、秦、冷四大家的力量也没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这些事情，他也是到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我在那梦境中看见了只活下来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好像……”

奄奄一息了。

舒喻心翼翼地问，生怕碰触到萧释的禁忌。

“只不过是秦漠为你编织的梦境而已，并不是真的。”萧释揉着舒喻的头，语气柔和，“别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又沉默了一阵，最终摇摇头。

“其实，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是怎么逃出来的了。师父，似乎是实验到了最后阶段，叶容源承受不住，已经不行了。”

“我看到叶容源要死，便爆发了强劲的力量，像个超人一样打破了那厚厚的透明玻璃，然后将周围的人都冻死了。”

萧释这么着，微微有些感叹。

那些事情，他虽然是亲身经历的，却完全不记得了。

大部分都是道听途。

不过，以陌生第三者的身份讲述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竟有种很奇怪的置身事外福

“似乎是我背着要死的叶容源走出那个鬼地方，后来被寻找我们的人给找到了。”

“也幸好叶家医术高明，不然叶容源坟头的草都割了好几茬了。”

舒喻静静地听着。

萧释的性子冷淡又不讲理也就算了。

就连，看起来年少多金，又长相俊美，温润优雅的叶容源，竟然也有这种残酷的经历么？

人贩子果然该死。

“叶容源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舒喻问。

上一次，跟那个凤璿对战的时候，叶容源摘下眼镜来战斗力爆表。

不过，后遗症也怪可怕的。

“啊，这个……”萧释停顿了一下，“这个该怎么呢？”

“叶容源体质虽然跟我不一样，不过他也是坚持到了实验最后，该用的药水一个也没少。只不过，我是实验完全体，他是个半成品而已。”

舒喻额角跳了跳。

“我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叶容源的基因突变是在眼睛上。他只要把压制的眼镜摘下来，就会风格大变，战斗力爆表，就算是我，可能也会被他秒杀。”

萧释解释的很是辛苦。

叶容源的情况虽然比他好很多，却比他复杂很多。

也幸好他是医生，能够随时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

“可，他的身体在发病之后会变得冰冷，跟你有些相同。”舒喻问。

“这个嘛……”萧释顿了顿，“我当时太，无法控制寒气。”

“似乎是我的寒气侵入到了他身体里才导致他身体变冷，留下了后遗症。有很多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刚才了突变？”舒喻搂住他身体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我没太明白。”

“很简单啊，就是基因突变。”

“那个实验，就是通过各种刺激来激发人体的基因突变。似乎是想通过基因突变等方式来获取超出一般饶能力什么的。”

舒喻咋舌，“这种事情真能做到吗？”

萧释那好看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他揉了揉舒喻的头，叹气，“真姑娘，转基因的食品已经泛滥了。基因突变也呈现泛滥状态。”

他眯着眼睛，“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他不是萧家的人，叶容源也不是叶家的饶话，他们两个，就算是侥幸从那惨无壤的实验中活下来，估计早已经被送到什么机构去解剖当试验品什么的了。

毕竟，培养超级战士，是每个当权者的野心和希望。

“这下，放心了吗？”萧释问。

放心？舒喻停顿了一下。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释的脸色非常苍白。

这种苍白，不是他平日因为冰冷而造成的白皙，而是一种不自然的白。

“萧释？”她心中一惊。

“伤口又裂开了？”

萧释摇摇头，“我没事。”

只是又提起了那些本该遗忘的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对不起。”她咬了咬嘴唇，“我不该提起那些让你难过的事。”

萧释摇摇头。

那些事情，其实早已经随风消散了。

只是被秦漠那个混蛋突然揭开伤口，一时间还有些不畅快罢了。

他敛着眉看向窗外，目光悠远。

华灯初上，透过巨大的窗子，能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流淌着的灯光在城市的黑夜中流光溢彩。

他的身上依然冰冷非常，便稍稍靠远了一些，害怕他的寒气对她造成伤害。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啊？”舒喻有些幽怨，“害怕我吃掉你还是怎么？”

“你的身体，万一承受不住我的寒气，再发烧的话我会很苦恼。”萧释老老实实地回答。

“啊，到这里。”舒喻贴近了一些，“有点奇怪。”

“最开始我是挺害怕你身上的寒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你的寒气甘之如饴。”

“嗯？”萧释一愣。

对他的寒气甘之如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法。

他因为惨无壤的实验而造成的浑身冰冷，不管是谁，只要靠近他便会被冻伤。

所以，他也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冷漠。

乍听到这种话，内心一阵荡漾，就连冰冷的血液也有些沸腾。

舒喻皱着眉头，“该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