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栋的算计,红绡已经很明白了,还是难过了许久,紫烟默默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哽咽着道“大公子变了!”
红绡静静的在躺床上,等泪流下,再晾干。
屋外,呼啸的北风刮了一夜,等天光微亮,一切又重新回到宁静,早起的鸟儿都躲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意料之中,早饭没有送来,紫烟在屋里翻出几个点心,在还有微弱火星的碳盆上热了昨夜的凉茶“姑娘,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红绡把点心放了一个在紫烟手上“你也吃点,才扛得住冷。”
俩个人就着温热的茶水吃了点心,红绡从衣箱的底层又翻出一叠纸来,这就是张启栋想要的红茶制法。
在清辉时他就知道红绡又做了茶,见红绡没有说起,时间仓促,他也就隐忍了下来,只等把红绡带到江州再慢慢打听,没想到红绡一到江州就觉察出不对来。
张启栋只以为跟花茶一样,这茶也要做上一次才能记录做法,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红绡在做时就写了,还是详细的记录了整个过程,并且这份手稿就在身边。
屋里没了碳火,寒气一点点从四面八方侵了进来,红绡穿了羽绒服和一件小袄,外面又裹了大大的裘衣坐在桌旁。
吩咐紫烟点了烛台,红绡把手上的一叠纸摊开来,一张一张细细看过,每看一张就放在烛火上引燃,再扔到碳盆之中,看着火舌卷起烧过的黑灰飘飞。
屋里烧出的烟气终于引起外面丫鬟的注意,沈妈妈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行明显不是雪泓院的人。
屋外,门锁咔哒打开,房门一推,一股黑烟冒了出来,熏得打头的沈妈妈咳嗽不止,忍着眼泪汪汪,沈妈妈冲进屋子,一把端了地上冒烟的碳盆掷出屋去“看看,你看看,这丫头在屋里做什么,还想烧屋子不成,真是胆子大过天去了!唉!栋哥儿不知从哪里捡回来这样一个宝。”
碳盆带着火灰铺撒了一院子,几张烧过的残片飞到院墙角落,静静的贴在了地上。
红绡和紫烟也被熏得不行,屋子关得太严实,烧了几册书,没想到跟失火差不多。
一个面带冷笑的婆子从沈妈妈身后闪出“老姐姐,这些不知好歹的蹄子就该下手修理。别顾着大公子怎么想,他是年轻人,少不得要怜香惜玉,没想到会惹出事来!”
见屋里只是烧了些书册,其他并无损失,沈妈妈才略略放下心来,转头又心疼那些书“大公子没有进过学堂,对书却是爱惜得很,你们俩个败家子,好好的书说烧就烧。”
崔婆子已经等不及了,越过沈妈妈就去捉红绡的手“老姐姐,你这样训斥有什么用,还是要疼在身上,才记得。”
红绡也觉察出这婆子的不对来,提了裙摆就想往屋外跑。紫烟扑上来,抱住崔婆子的胳膊哀求道“妈妈,冷得很了,我们只是烧了几页纸烤火。”
崔婆子眼睛盯着奔出门去的红绡,喝道“把那丫头给我捉住。”自己一把扯了紫烟的头发,拖倒在地。
红绡刚跑出几步,就被崔婆子带的人拦了,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条麻绳飞快的绑住手脚,嘴也被布巾子堵了个结实。
红绡大急,这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难道张启栋要杀了自己,他不想要制茶法了吗?她已经想好用红茶的制法跟张启栋做最后的交易,换出府自由的交易了!
没想到会有崔婆子掺和其中,这下只怕危险了!
沈妈妈看着红绡和紫烟被绑上,才拉了崔婆子到一边“崔妈妈,你可要记得,不要伤了她们两,吓吓她们就是了!”
崔婆子咧嘴笑笑“老姐姐,你在院子里听消息便是。”
沈妈妈还想吩咐几句,崔婆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沈妈妈,你就放心吧!如今这府里的当家主母还是太太,怎么处置这些不听话的婢女,还用你教吗?”
对带来的几个粗使婆子一挥手,那几人抬手抬脚,搬了红绡二人,飞也似的跑了!
见人被弄走,崔婆子也不再理会沈妈妈,跟在后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妈妈追了几步,不敢声张,只能悻悻关上院门,吩咐院里的燕儿等小丫头打扫了小跨院的碳灰,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红绡被人抓了胳膊和腿,倒着抬离了雪泓院,过廊道,走花圃,进了一处院门,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就被抛在地上。
地上是织花毡毯,这一下摔得不疼。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了?可摔坏了哪里?”紫烟也躺在身边,焦急看着红绡,嘴被堵上了,但她的意思红绡看得出来。
“还好,你呢?”红绡同样用眼睛问。
“哟!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哪!看什么看,两个都一样,还关心起别人来了!”头顶上,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红绡勉强翻过身来,侧头看向说话的人,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正死盯着自己。这张脸红绡认得,是张家的当家太太,张启栋的二娘,他的仇人。
红绡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在清辉打了赵平,断的就是她的财路。如今自己落到她的手上,不死只怕也要脱一层皮了!
赵氏坐在福泉阁的偏厅里,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兴奋得手心都冒出汗来。
有多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从颜氏死后就没有了吧!虽然时不时可以拿小时候的张启栋出气,但有沈婆子看着,又是张家的血脉,过火了老太太也是不依的,总不畅快。
如今下面那个是张启栋偏袒的人,连沈婆子都一再招呼别伤着了!越是他心上重要的人越好。张启栋啊张启栋!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让你也感受一下什么是心疼。
赵氏挑高了眉头“小贱蹄子,你不是很厉害吗,敢跟我斗,敢打我的人,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苦头,不然,你还不知道谁才是这府里说得上话的。”
紫烟急得呜呜乱叫,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崔婆子上前一步对赵氏道“老奴去雪泓院带人时,这丫头正在屋里放火,太太想怎么处理都行,不愁没有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