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肖潇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头顶遥远许多的屋脊,才想起自己是躺在地上。
壁炉里的火光依然还亮,炉膛里柴也有很多,看样子才添过。想起二郎,肖潇赶忙转头看向身边,早已经是空无一物。
扯了扯身上已经皱巴巴的衣服,用手指简单捋顺头发,在脑后结了髻。
外面白晃晃的刺眼,自己这一觉可睡得久了。卷起被褥,草垫依然铺在壁炉边,肖潇打开屋门出去了。
在院子的当中,“白衣人”负着手望着远处的山道,听到身后的门响才慢慢回过头来。
“小娘子睡得可好?你那未婚夫早已经下去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肖潇一阵脸热。
昨天自己呼痛,二郎又出门端水,这些动静落在一墙之隔,又耳聪目明的人心中,只怕已经是想法多多了!
肖潇也不想解释,她与二郎已有婚约,别人要想就想去“展大人,可否让我去净房梳洗?”
“白衣人”笑了笑,“小娘子请便,不过一会段二郎会送饭过来,还要麻烦小娘子陪我用膳。另外,不用称呼我大人,若不嫌弃,叫一声展大叔即可。”
肖潇没有答话,曲膝行礼就去了净房。
被外面凉气一激,她脸上的痂壳又在隐隐作痛,好像面皮都要爆开一般,需要赶紧用热水敷上一敷。
早饭是段云飞送上来的,他也不走,留下跟肖潇一起,陪着这个疑心重重的展护卫一起吃。
也不知道山上是一些什么人,会让他如此小心谨慎。
邬路生和邬保山带着一帮子少年来拜年,也被打发了回去。
没有看到段云起,却见到了传说中段云起的师傅,少年们也是激动万分,纷纷跪在地上,口呼“师公”,让秦老爹开心不已。
夹道里的马车和拉车的老马都是段云起年前赶出去的,如今好好的放在家里,也让他们相信了秦师公的身份,邬保山更是力邀师公去村里作客。
三郎很郁闷,他昨天晚上都没有睡成觉,需要守在上山的道口拦人。
好在天才微亮,邬老大就想上山,被三郎拦下,说已经有大哥在上面,让他和邬二哥都过完初八再上工。
家里有客,邬老大也不停留,约好上工时日就回去了!
关上院门,三郎就坐在炕头上发呆,这个年过得真是闹心。
年前大哥没了踪影,家里也无心贴春联,昨天晚上别人盯着,连门都不能出,更是爆竹也没有燃一个。若不是檐下高挑的红灯笼,真是半点喜气都没有了!
初二云霞回娘家拜年了。她也知道大哥回来的消息,喜滋滋的对肖潇道“没有想到,年前大哥是去接秦师傅了,他也不知道给家里递个话,让人挂心。”
秦老爹呵呵笑着“老夫一惯游走各处,大郎也是无意间得知老夫行踪的。”
“秦师傅明日去我家作客吧,我家就在隔壁。亮子也是好客的,都说年节上客人多,家里也喜庆。”云霞是真的热情相邀。
等云霞两口子吃过晚饭离开,展护卫才从屋后出来。
坐在正屋的炕上,端着细瓷茶盅饮了一口,再看一眼面前已经面色发白的三郎。
暗道,那天晚上偷摸着想跑出门去,说去叫什么亮子来,不会就是叫自己妹夫来,还是一个农家汉?
还是那个丑女机灵,若真是叫了人来,自己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又伤口崩裂,情急之下,少不得就要动手灭口了!
事后就是段小子追究,主子责罚几句也就过了。
初二的晚上,段云起下山来了,当然不是他一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同样身着白衫的人。
除了拍拍肩安慰哭丧着脸的三郎,段云起无暇多说,只是感激的对着肖潇抱拳一礼,就带粮油吃食又上山去。
初三才过午时,天色就灰暗下来,云层压得很低,树枝挂着冰晶,静静的指向天空,预示着又有一场大雪要落下了。
段家院子里气氛压抑而沉闷,肖潇坐在上院的壁炉前,慢慢打着手中的络子。
刚才亮子偷偷告诉二郎,有人进村打听哪家收留了十余个陌生人。
十几个陌生人?那么山上还有至少十人,段云起究竟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肖潇放下手上的活计,敲响隔壁门扉“展大人,听说有人在追查马匪。”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打开了,展护卫面色阴沉,他刚刚正在调息运气,心里一惊,差点岔了功。
“这话可是真实?”
“应该不假,人在山上应该是安全的,除了上去种菜的几人,村里并无人知晓那地方。可若是挨家入户的搜查,大人你的身份该怎么说?展大人赶快想一个办法吧!”
他是京城口音,这几日一直躲在上院,就连翠娥满仓都没有见过他。若是有人进屋巡问,只怕一开口就会露馅。
展护卫在屋里来回跺着步子,猛然停了脚“我要上山去一趟。”
见他目光冷寒的望过来,肖潇心里一跳。
“这里是我家,段云起也是我的家人,展大人尽管放心。并且秦老爹也会支应搜查。”
展洪将肖潇冷冷的打量几眼才道“算你机灵,记住你说的话。”说着纵身一跃,轻飘飘扑上丈高的院墙。
“你可知崖顶在何处?”肖潇见他要走,忙问道。
“我自有办法。”话音未落,人就跳下的墙顶消失不见。
在空空的院子里呆了片刻,肖潇才感觉背脊冒汗,这个煞星终于走了!又挂心起段大郎来,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二郎这时候在主院干活,肖潇提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往主院走,她要跟秦老爹打听一下,山上究竟是何人。
“丫头啊!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多说无益。还是静听展护卫带什么消息回来吧!”秦老爹看着面前围拢的三个年轻人,摇着头说道。
又从腰间抽出烟杆衔在嘴上,段家没有烟叶,他的早已经在路上连烟袋都丢了,只能叼着空烟杆解馋。
“老爹,真的是劫杀?”肖潇心里焦急,随口就说了出来。
秦有禄的烟杆在嘴上一抖,用手取下,才道“别瞎想了!”就望着屋顶不再说话。
肖潇心里沉了沉,还是等段云起回来再打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