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正是月圆,月华如水,清风徐来,肖潇看着笑意满满的段云起调笑道“既然如此,今日就算你重生如何?正好你的生辰也要到了。”
这不算多可笑的一句话,惹得段云起哈哈大笑“对,明天我就要上门去讨要生辰礼,不是大礼还不成。”
身后有人说道“恭喜段校尉,喜获新生。”
“老夫有话要说!”芦医官已经从屋里出来,怔怔的看着在院里走动,时不时还要拉筋挥拳的段云起。
他说得没错,一个月前血肉模糊抬进屋里时,已经是死人一个,现在虽然还有些憔悴,可就是活生生的人。
段云起心情极佳,笑意浓浓的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老军医“芦医官,段某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妙龄美人,值得你看这样仔细?”
“段校尉,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校尉成全。”
“哦!什么事让芦医官如今言重,还是进屋说去。”重伤之人刚刚才恢复几分,兴奋劲一过,腿肚上就吃不住劲了,段云起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小石头招招手,和肖潇两人一左一右架上,回到椅子坐好。
龚兴义隐隐明白芦医官要做什么,跟着也进了屋。肖潇蹲在段云起身侧,替他轻轻捶打有些痉挛的腿。
段云起低头看她,目光中满是柔情。芦医官轻咳一声“实不相瞒,老夫对这白骨生肉的技法心有仰慕,能不能让老夫学了去,也能救人无数?”
龚兴义赶忙也上前道“愚也有此意!”
这就是想学蛆虫疗法?肖潇有些诧异,这些让人恶心的蛆虫人人忌讳,怎么还想学习
不说她意外,就是段云起也感觉吃惊“两位医官不觉得这个太……太让人生厌了吗?”
“段校尉有所不知,医道,医术各有不同,这方法就是术。古有水蛭换血,今可用蛆虫活命,不过是将万物之灵为我所用罢了!”龚兴义面带兴奋,侃侃而谈,“这些奇法异方多藏于民间,若段校尉能献给朝廷,录入医典,万载公德,不压于建桥铺路,捐修庙宇。”
芦医官摇头叹息道“良方难寻,都是深藏不露啊!还有人会为一妙方而杀人劫宝。段校尉艺高人胆大,又身在军营,自不把这些看在眼里,不过也不能让闲杂人等学了去,惹祸上身。”话意竟指小卒石头。
原来是这样的,段云起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边正提了茶壶进屋的小石头。
从他醒来,身边就是小石头在照顾他,这孩子年纪小,问起才知刚刚十五岁,若战事又起,这样的小孩子也会上战场的。
肖潇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已经局促不安的小石头,煮布养蝇都是这小卒在做,做事认真又不多言多语,只要稍加指点,做一个医官身边的小医童还是不错的。
她对段云起挑高眉头,段云起闭闭眼睛,两人此时心意相通,既然芦医官要学,不如让他把小石头弄去。
当段云起说出条件,小石头咕咚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芦医官倒是无所谓,多一个熟手用,他还求之不得。
说好第二天小石头就带着厢房里纱罩中养的蝇虫去伤病营,芦医官才跟龚兴义兴奋的离开,他们是来劝人截腿的,没想到捡了这样天大的便宜。
夜里,段云起依然是小石头照顾着洗漱更衣,虽然肖潇头一晚就困在他旁边,不过腿上的异样让他没有一丝遐意,只是握着绵软的手撑着。
这一晚,几宿没有睡好的三人舒舒服服的睡到大天亮,直到紧闭的院门被人砸响。
慌慌张张的小石头赶忙开了院门,芦医官就带着几个灰衣短褂的人进来,先进屋给披散着头发坐在炕沿的段云起问了早,这才又开始检查他的腿伤。
不敢再莽撞的用筹签去探伤,只是净过手,在创口周围按了按。段云起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以前不知道疼痛的地方,现在酥痒得厉害。
“段校尉身体强健,只是一晚不见,这伤就又浅了一寸,只怕要不了半月就能完全恢复。那痒就是在长新肉,可千万不要去挠。”芦医官啧啧叹着,蛆虫可真是好东西。
不过为何其他人伤口有蛆,必是恶化,经肖小娘子一摆弄,这蛆虫就乖乖听话了?其中奥妙得细细问过才行。
正要开口,段云起已猜出他的来意,苦笑道“芦医官若是想问我其中原由,就问错了人,这是我那小媳妇做的,初时我也怕得紧,没敢细看。”
听他这一说,芦医官颇为失望,他一大早来,就是想避开龚兴义捷足先登。看看紧闭的下梢厢房门,还有小石头提进来的食盒,他只好带着伴当退出独院,去寻龚医官。
等到肖潇从沉睡中醒来,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她将脸贴在铺有凉席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心情的睡觉了!
屋门被人轻轻敲响,一个声音低笑说道“潇妹,还没有醒来吗?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进屋来抓懒虫了!”
那是段云起的声音,看来是等急了!
“我这就起!”肖潇忙答道,顺手抓起榻边的椅子上有昨天她匆忙放下的衣衫,还是出发前檀娘收拾的。
除开刚来时跟二郎去过一次伤病营,这些日子一直守在院里,连换洗衣服都不宽裕,等段云起再好些,自己就上街买些衣衫。
换上衣衫,把头发梳成垂髻,插了两根发簪固定,这才开门出来,明亮的阳光晃花她的眼,还有眼前这人笑得如此暧昧是何意
“潇妹,你可让芦医官等急了!不过……反正已经都等了这么久,不如就让他们再等会,你吃过饭再去见人。”段云起推着她重新进屋,人才进来,门被他反手关上,不等肖潇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搂进怀里。
段云起俯身低头,吻如雨点般落在肖潇额头,鼻尖,还有睡得红扑扑的脸上。
肖潇这才惊觉,被段云起一催,自己匆忙出门,面巾忘记戴上!
“放开,你疯啦!还有人等在外面呢!我这就戴好面巾。”肖潇想推开他,手臂却被他钳住动弹不得。
“你……”肖潇还想说什么,话声却被堵住,段云起的唇终于落在朝思暮想的柔软香唇上。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