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中的小米,陡然看见两个女子站在水池边的廊檐下,心中惊骇,一声尖叫转身想跑。
脚已经发软无力,踉跄了两步,一头扑倒在地上。她人本来已经到了水边,这一摔倒,身子顺着枯草就慢慢地滑向了池中。
小米已吓得尖叫连连,死死的抓住身边的突起的树根稳住了身形。
见此情景,红绡紫烟沿着游廊奔跑起来,急切地想寻到通往水池那边的路,把那个小米拉起来,天寒地冻掉到水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在游廊的不远处就有一条路,久无人行,铺满了道边的花木落叶,不到近前都发现不了。
绕到水池边时那个婢女已经自己爬到岸上了,惊吓很了,坐在地上直喘气。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小米回头一看,正是方才站在游廊檐下,吓得她险些落水的两个人。
见小米又有些害怕,红绡忙站住了脚,轻声道“别怕,方才见你跌倒,我们是过来帮你的。”
听到人声,又见人影,小米微微定心,这两个女子面目陌生,以前从未在府里见过,还是有些惊疑不定,颤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这里?”
红绡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了小米的手腕,触手温热。
她们是人,不是那些东西,小米心中一松,借了红绡和紫烟的力才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稍事休息,小米也不敢再耽搁时间,抄起带过来的长杆就开始勾捞荷叶。
红绡见她一人在这里很是害怕,就帮忙整理起来,顺便也想打听一些府里的规矩。有人做伴,小米自然求之不得。
红绡一身婢子的打扮,小米根本不疑有它,这一年多紫烟也见惯了红绡干活,三人一边劳作一边闲话起来。
小米一边挥着长杆勾着水中的败叶,侧头问道“两位姐姐很是面生,可是刚进府的?”
红绡脱了累赘的斗篷,用竹筐装着水淋淋的荷叶,答道“才进几日,也没出院子,妹妹未曾见过才是正理。”
小米似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来来回回打量起红绡和紫烟“前几日大公子的雪泓院里来了清辉的婢子,不会就是你们吧?”
紫烟皱了眉头,正想说姑娘不是婢子,被红绡扯了扯衣角,抢了话头“小米妹妹,我看你对着池子怕得很,连看到人都吓得险些落水,难道这里有什么讲究?”
红绡不提这水还好,一提及刚才的事,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小米手一抖,脚下退了两步,站到红绡和紫烟身边“姐姐们,我们三人还是靠近一些吧!”
紫烟也觉察出不对劲来“小米,你就说说吧,我们是刚才来的什么都不懂,万一因为此事犯了忌讳,惹恼了主子,白白受罚不说,只怕还给府里其他人添麻烦,妹妹说了也就当做了好事。”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这些事在张府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下人和主子都不说罢了,难得有人想听,又是本府的人,小米也就来了兴致,开始讲起这些张府里的众人皆知的事来。
原来这里原有一大片池水的,不远处的假山、凉亭,俱在水池中央,四周游廊沿池而建,夏日时这片园子就是乘凉的好地方。
张庆祥的第一位正妻,也就是大公子张启栋的亲娘颜氏,在身怀六甲时,独自一人到凉亭去,谁知道栏杆断了,失足落水,受惊着了凉,那个女人就小产,人也死了!
说到这里小米看看四周,贴近红绡悄声说道“太太还为此事杖毙了好几个人,说是栏杆失修才出的事。可也有人说那栏杆是有人动了手脚故意害大夫人的,所以太太才打死了那些胆大欺主的奴才,也不许人再说这事。”
站在这里听鬼故事,红绡也觉得心底阵阵发寒。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按理说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吧,并且这些事也敢有人传出来?”红绡按捺下心中的震惊,故作怀疑的问道。
小米不以为意“我是家生子,这些事家里老人都知道,我也是听我爹娘说的。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回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可是亲眼见到了。”
“什么事?”红绡越发好奇起来。
“除了你们两个是从清辉来的婢子,大公子在府里是不用婢女的,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就是现在的雪泓院里也全是跟你一样还未及笄的,那还是沈妈妈来了以后才买来的。大公子在清辉也用婢女进入屋里伺候了?”小米一脸的不信。
红绡跟紫烟对视一眼,直言道“我们也只是在院里伺候茶饭,在清辉大公子也是不让婢女贴身伺候的。张安说过,公子是不习惯婢女们用胭脂水粉,他自己连香姨子也鲜少使用。”
小米神神秘秘道“大公子不喜脂粉倒是真的,以大公子的容貌,有多少姐姐想爬上公子的床,有一次一个姐姐抹了香脂故意撞到大公子怀里,结果被一把推开摔在地上,大公子自己跑开,哇哇的吐的厉害。那个姐姐被其他婢女笑话了好久,都笑她想勾引大公子,也不想想大公子身子残弱得连香粉都受不了,怎么会要她。”
红绡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说泸县的那个一心想粘上张启栋的贾蓉近不了张启栋的身。就是薄施脂粉的樱桃和紫烟与之说话,也会退在三步之外。
还以为张启栋不近女色是自律,原来也是有这个原因,自己用了花茶泡澡,基本上也少用香脂,他才愿意亲近的!
红绡轻呼一口气,一个婢女也敢在张启栋身上打主意,应该是得了这张府里的某人许可吧!
“……其实大公子以前院里也经常有一个姐姐去收拾打扫,还给大公子做个衣服荷包。
我们做奴婢的也没多少银子,那个姐姐就用最便宜的青布做了四季衣裳,没想到大公子也不嫌弃,时时都穿在身上。姐妹们都说只怕等公子成年后,就会给这个姐姐开脸收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