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拂人的进攻异常猛烈。
从晌午到傍晚一刻不曾停歇。
长安城头积尸如山。
直到夜幕降临,拂拂人才鸣金收兵。
只是......
“呜......”
“咚咚咚......”
不出半个时辰,城外的拂拂人大营中再次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一团团巨大的篝火照亮了长安的夜空。
数万拂拂人大军呐喊着,在这寒风呼啸的黑夜,向着长安城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几十架巨大的攻城车在黑压压的拂拂人大军掩护下,再次靠在了长安城头。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
手持一柄长刀的严纲,领着百余亲兵在城头奋力的搏杀。
疯狂的杀戮,凄厉的嘶吼,战斗愈发激烈。
终于!
“轰......”
长安城巨大的城门在冲车连续不断的撞击下,轰然碎裂。
“杀......”
城门破了,拂拂人大军如汹涌的浪潮,嗷嗷怪叫着冲进了长安城。
“将军,城破了,撤,撤吧!”
长安城头,随着城门被攻破,坚守的将士气势陡然衰落。
数名亲兵裹着严纲,奋力的想要突出重围。
奈何,拂拂人太多了。
跟着严纲的晋军将士接二连三倒下,拂拂人却如同杀不完一般,这个倒下那个补上,无边无际。
“大单于有令,不要活口,格杀勿论!”
随着传令兵的声音在长安城上空响起。
拂拂人士兵铺天盖地涌向了严纲及余下的将士......
熊熊烈焰中,血水染红了长安。
当晨曦划破黑夜,长安城里的战斗结束了。
......
与此同时,武关外。
黄土朝天蜿蜒起伏的土路上,尘土飞扬。
一支狼狈不堪,身上甲胄歪歪斜斜,有些甚至连兜鏖都跑掉,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队伍,正向着武关仓惶奔逃。
远远望去,若非他们人手还提着刀戟弓矢,看上去更像游食逃难的乞活人。
“桂阳公、桂阳公!”
武关守将府,正堂。
刘义真同毛修之、傅弘之、段宏、蒯恩、赵伯符、赵伯庸等正围着一张巨大的行军图探讨着。
一名士卒匆匆闯了进来,朝着刘义真抱拳行礼道:“斥候来报,朱右军率领撤退的大军已过了马梁岗。”
闻言,刘义真心中大喜,当即朝诸将道:“快,快随我出关,迎接朱右军。”
说着刘义真拔腿就往外走。
朱龄石能全身而退,是不幸中的万幸。
刘义真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跑得够快,关中虽然丢了,却也保存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
改变了历史上朱龄石、朱超石、傅弘之、蒯恩、刘钦之、毛修之等名臣宿将被杀或投降的命运。
“嘎吱......”
武关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刘义真在众将的陪同下打马出了武关。
远远的,刘义真看到,漫天的尘埃中,数千将士犹如流民一般狼狈不堪,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大军新败,自然无法与北伐之初气势如虹的气象相比。
而且将士们虽然看上去沮丧,但是队列基本上得以保持,说明稍加整顿战斗力还能恢复。
这支军队若非因为王镇恶、沈田子矛盾激化,导致内部指挥体系混乱,就那种顽强的战斗力,赫连勃勃决计不敢轻易南下。
北府军的名头可不是喊出来的,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
“朱将军!”
当朱龄石打马出现在队伍前头,刘义真高兴的朝着他挥手。
对于朱龄石,刘义真打心眼里欣赏。
这个人不仅领兵打仗有方,治国理政也有自己的一套。
北伐前夕,因为平蜀有功,朱龄石授任左将军,入值殿省。
当时刘穆之辅佐刘裕主持朝廷政事,对朱龄石很是信赖依仗,朝廷内外各事,都会和他商量,朱龄石也能给出较为可行的建议。
现在朱龄石平安回来,刘义真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至少有了这次关中并肩作战的经历,他跟朱龄石之间的关系明显近了许多。
“桂阳公!”
朱龄石看着向他高兴挥手的刘义真,轻夹马腹很快就来到了刘义真跟前。
看着略显疲态的朱龄石,刘义真微微一笑,道:“将军辛苦了,走,入关!”
“朱将军!”
“都督!”
“使君!”
朱龄石跟着刘义真打马入关的同时,一众跟随刘义真出来的将领这会儿也是欣喜、激动的向朱龄石行礼。
朱龄石也不托大,向着他们一一点头还礼。
入了关,朱龄石只是换了身身上的甲胄,并没有急着去休息。
众人见状包括刘义真在内自然知晓其中原因,适才因为朱龄石平安撤回的喜悦气氛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诸将及刘义真、朱龄石回到正堂,默默的等着长安的消息。
日头偏西。
“报......”
一名士兵匆匆跑进大堂,朝着上首的刘义真禀奏道:“前方传来消息,长安城于今日早间沦陷。”
“守城将士无一生还,宁朔将军严纲宁死不降,也为拂拂人杀害。”
“唉!”
朱龄石闻言心中悲愤异常,红着眼眶语音有些哽咽道:“严将军是为我而死啊!”
一时间,大堂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良久,坐在上首的刘义真心情沉重的说道:“严将军是为了我整个北伐大军牺牲的。”
“传令下去!”
刘义真沉声道:“对严将军的家人予以厚待。同时上书朝廷,请朝廷追赠严将军爵位,荫其子孙。”
“报......”
刘义真话刚落,又一名士兵匆匆跑进了大堂,朝着刘义真禀奏道:“启禀桂阳公,斥候来报,拂拂人首领赫连勃勃下令,于,于长安城郊筑京观。”
“什么?”
刘义真听得紧捏着拳头,直接从几案后站了起来,浑身因为愤怒颤抖不止。
京观,乃胜利方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说白点就是用晋军的尸首堆砌而成的巨型建筑。
这是赫连勃勃向他向他的父亲赤裸裸的炫耀和挑衅。
“这些呛子,混账,该死!”
众将这会儿同样狰狞着面孔愤怒的喝骂着。
可是,骂了又如何了?
强压住心中怒火的刘义真,死死的捏着拳头,双眼通红。
这笔账他记下了,迟早有一日他会让赫连勃勃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