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周行之埋头吹吹自己泛红的手掌,话落,心又再觉寒冷。
耀眼阳光撒在她身上,她还是觉得好冷。
脚步顿住,微微偏头看向东方,眯眼。
这一刻她才恍然醒悟。
“现在我大概算是明白了,为何每一次她都会毫无理由的打我,并且每一次都会把我往死里打……”
嫩斑竹、木棍、扁担等东西在她身体上所造成的伤基本好了,但是,那些烙印在她内心深处的伤,只怕是到她死也忘不掉!
摸着温热的脸颊,这不是她的脸,她与凌束的外表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凌霜叫人把你往死里打,我那个所谓的奶奶每一次都把我往死里打,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我想,都是因为我们寄人篱下,吃了她们的饭,却没有血缘关系吧……”
微微飘动的,是温暖的阳光,但是此时在她心里却像是冰窖之中的寒气一样。
彻骨严寒!
“丢丢……”
丢丢无法知道她心中所想,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难过,忍不住低声呜咽了一声。
“谢谢丢丢刚刚的帮忙,出完气之后我觉得好多了。”
周行之回神,摸摸丢丢长长的毛发,顿了顿,这才再问道。
“丢丢,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问话的时候,周行之没有回头。
她想哭,很想,但是,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没有了眼泪。
想哭却不成,与思而不得一样,都很痛苦!
听到问话,丢丢埋头下去,偷偷伸出它的小短手,又再仔细瞧了瞧。
上面依旧没有契约成功的印记!
它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很失望。
但是,它还是抬起了毛茸茸的头来,快速而肯定的回答道:“请行之主人放心,丢丢会一直陪着您的!”
“是吗?”
回答迟疑了好几秒,周行之反问了一句。
苦笑。
她觉得这一次她又奢望得太多了。
“是我贪心了啊……”
周行之暗想,抬头望向前方遥远的方向,不知道那里通向何处。
就算是她被那个所谓的奶奶打死,周围乡亲也觉得理所应当,这也是她觉得最可怕之处!
若是有哪一次,看热闹的人稍微出手制止一下,或者出言阻止一下,她也不会被打得那么惨。
那个人,或许也不会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拍手叫好,冷眼旁观。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周行之已经习惯周围人对她被打的事情所持有的不变的态度了。
“当时,你被打的时候,凌国府的人应该也是那么对待你的吧……想想,我们都一样……很可悲呢!”
周行之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心却被痛苦淹没到无法呼吸。
回神,望向叶员外府的方向。
明天中午左右,在得到七爷的药之后,她就会离开这里了。
既然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容得下她,那么她就一直流浪下去好了。
至少现在,还有丢丢陪伴在身旁。
虽然她肯定,丢丢又会在什么时候抛弃自己。
但是,她从未想过要抛弃它,从她为它取名开始,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被人抛弃成自然,她也习惯到成了自然,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为这种习惯而觉得可悲,却又无法改变!
抬步越过良田,便可见叶员外府高墙。
周行之望了望,站在树荫下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再管白直和叶姝的事情。
这两天她没有好好休息过,既然事情都放下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好生休息一番,为明天的出发做准备。
离开的时间定下了,而且在之前她也跟白玉说了,就看明天七爷能否按照先前约定按时来这里。
“嗯。”
周行之点了点头,伸腰,觉得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这才往叶员外府去。
埋头,她实在是不想往大门进去,因为之前被罗大夫带来的时候,就吃了叶姝的闭门羹,而且她对叶员外府也不熟。
“去第二院吧。”
抬步绕道,朱红大门处,意外的只有一个小厮守着。
那人见她过来,本想唤住她,结果还是没有能够这样做。
“白玉姐应该会帮我准备的吧。”
周行之在心中想着。
昨晚这里实在是太混乱,地上摩擦的印记依然存在,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疲软的身体真想倒下去,好好睡一觉。
还未等她绕过去,就听到有声音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
她的脚步顿了顿,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叶员外府内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从她在望雪山上偶然听到叶姝回答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了。
她的东西已经成功拿回,如此一来,她便再也没有了继续在此停留的理由。
“之前只是我顺手帮帮忙而已,看来,并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效果。”
周行之在心中感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惆怅的。
叶姝暂且不论,但是白直,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助白直的。
但是按照先前叶姝对白直的态度和那些回答看,白直是不可能和叶姝在一起了。
至少,她现在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很肯定。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并没有多大区别啊。”
周行之慢慢行着,心中存事,脚步自然就放慢了不少,丢丢在她肩头睡着,呼吸均匀。
转过这里,便是叶员外府侧面高墙,再往里面去一点,便能够看到第二院的小门,周行之是打算从那里进去的。
可是,正当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转角处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传来。
“丫头,等等!”
那是叶员外的声音!
“丫头?!”
周行之心尖为之一颤,会这样称呼她的,也只有凌空山。
她借助凌束的身体重生时,凌空山就是这样称呼她的。
有点恍然。
更多的是怀念。
“按照时间推算,凌澜应该被送往京城,即将成为贵妃了吧。”
听到这个称呼,又让周行之想起了许多事情,缓慢的脚步也停下了。
随后,她好似木偶一般的转身过去。
刚转身去就看到一张欣喜的脸,正提着衣摆着急往周行之这里来。
此人正是叶员外,看他样子似乎很着急。
脚步顿住,她又开始疑惑起来。
在周行之这几天的记忆里,叶员外一向都是那种运筹帷幄之人,处事一向云淡风轻。
唯一的女儿要嫁给强盗这件事,也没有见他如此着急过。
这么一想,周行之就更好奇了,忍不住盯着叶员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