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醒来的时候,面前就是一颗骷髅头。
每次醒来的时候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他若是每一次都得吓一跳的话,早就吓死了。
这里可有四万多骷髅。
浑身酸疼不已,陈放抓着两个并不认识的苦命人的头盖骨站了起来,左右望了望。
凤渊已经爬回了高台上,此时一脸仰着头,正在感受大自然的洗礼。
陈放歪着头,“前辈?”
凤渊缓缓转过头来。
此时,陈放愣住了。
他那副苍老的尊容已不知去了何处,现在则是一副二十出头的少年模样,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之前见到的那个老头不知好了多少,目光也散发着光芒。
“我睡一觉……你捏了个脸?”陈放痴痴道。
凤渊的声音也变得年轻了许多,“哈哈哈,小子,我……我的气已全部散去了!”
陈放道,“这……重修还能变得年轻么?”
凤渊道,“是啊。是啊!多亏了你啊!”
陈放道,“你别乱动啊。”
凤渊站起身来,“我已来这苦坐了五十年!如今气已散去,为何不能动?我要动!我要去踏足……”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
陈放摇了摇手里的蛇皮袋子,“你没解毒吧?”
“快……快……”凤渊倒在地上伸着手,满脸通红。
吃下了解药,二人从白骨森森的尸海走到了郁郁葱葱的林中。
凤渊靠在树上,他越来越像一个年轻人了,攥了攥手,怅然道,“年轻真好。”
陈放看着他的身体,“恢复需要多久?”
凤渊道,“四五年。”
时间很长,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颓废,那双饱经沧桑的目光亮了起来,“四五年之后,我便可冲击三品!”
陈放感叹道,“三品……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说出这句话。”
凤渊笑了笑,“你的身体很特殊,我四品的全部力量传给你,我本以为你会经脉尽断,甚至已经准备好为你截脉的准备,可是你的脉络比我想象的更加坚韧。隐脉确实强悍啊……”
陈放道,“前辈已经知道了?”
凤渊道,“知道了,九品仙道,九品武道,如今你实力已经是二十岁之下的翘楚了,当然,除了那个倾慕你的女子之外。”
陈放皱着眉,“如意?她……她来了?”
之前在水劫之中,陈放以为是自己的梦,可现在看来,是真的!
凤渊道,“她来了,并且救了你之后离开了。”
陈放立刻站起身,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前辈,我们一起走?”
凤渊摇了摇头,“现在我不能出去,江湖之上近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包括我的仇敌,若是我离开被他们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会死的很惨的。”
陈放再次俯下身,“仇人?是师父的仇人么?”
凤渊道,“你很想知道是谁杀了九娘?”
陈放点点头,“很想。”
凤渊道,“可我不能告诉你。”
陈放不解道,“为何?”
凤渊道,“因为他们是你惹不起的人,那些人的实力和江湖的地位,都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动摇的。”
陈放道,“难道……不是她的夫君万谷青?”
凤渊哈哈大笑,“那个孽畜!若是当日我在,莫说他……”
说到这里,他忍了下来,重重地吸了口气,“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陈放当然能听明白,凤九娘的死不可能和万谷青没有关系。
但他从不做强迫别人的事情,也从不会劝说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的决定都有自己的考量,陈放从不干涉任何一个人的决定,也同样不希望任何人来干涉自己的决定。
他对着凤渊鞠躬道,“师祖,我走了。”
凤渊忽的笑道,“什么师祖?哈哈哈,我现在是宫一。”
陈放道,“宫一和凤渊有何不同?”
凤渊道,“凤渊是你的师祖,但宫一,是你的朋友。你已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那你希望我是宫一,还是凤渊呢?”
……
雨已停了。
大地上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整个紫云山仿佛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杀戮。
这里没有血腥的味道,更没有杀戮的惨烈,只有清淡的花香,悠然的鸟语。
陈放从山谷的小径走上来时,面前不远处便是那个庭园。
庭园的前面站着四个人。
唯一能够进入庭园的道路已被他们封死,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入。
陈放的心中好受了一些。
现在不必任何人来告诉他,他都知道,名额还在。
而那颗金色的核桃,现在就在他的怀中。
四个人的目光已经看到了他,立刻围到了他的身侧,枪刀剑戟横了起来,“你该死了。”
陈放满脸诧异,“我……为什么要死了?”
持剑之人道,“二十五人至此,五人被先行拉入,只剩二十人争夺,现在已有九人进入,死了六人,还剩我们四个人,最后的桃核,就在你身上!”
陈放拍手叫道,“想不到你的算术这么好。”
“少跟老子废话!”持刀人喝道,“快将桃核交出来!否则我四人联手,六品都未必是对手。”
陈放道,“你这张嘴不上紫云山确实是可惜了。不过我有个问题。”
持枪人道,“什么问题!说!”
陈放道,“你们有四个人,我将桃核给谁……合适呢?”
他一只手伸入怀中,微笑着问道。
持戟人道,“当然是我!”
持剑人道,“废话!当然是我!”
持刀人道,“混账,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西北狂刀放在眼里!”
持枪人道,“我们先将此子斩杀,然后再一对一进行决斗可好?”
陈放道,“不如这样,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持剑人道,“什么主意?”
陈放道,“我将桃核抛在空中,你们若是谁先抢到了便是谁的,可好?”
几人还没有同意或是拒绝,陈放便直接一把从怀中拉出了一个袋子!
袋子破碎开,是白色的粉末。
陈放口鼻闭气,立马绕过了四人。
等他走到庭院处时,那四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拍了拍手,闲田信步,他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人这才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无奈的看着陈放,“末流,最后一个,下九门吧,天心门。”
陈放恭敬道,“多谢长老。”
中年人愣了愣,“你不生气?”
陈放道,“为何生气?”
中年人道,“我可以将你分到任意一个门内,却只把你分到了末流下九门,你难道不生气?”
陈放看了看身后道,“能上来就知足了,还去想什么门,岂不是未免太贪得无厌了,我这个人很容易知足的。”
中年人哈哈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跟我来吧。”
陈放这一次站在原地没有动。
中年人回头看去,“怎么?这次不愿意了?”
陈放指了指侧门,“他们都走侧门,为什么……我跟你走?”
中年人道,“我便是天心门门主,陶知善。”
陈放一惊,“久仰久仰。”
陶知善笑着一巴掌搂住了陈放的肩膀,“久仰个屁,我去年才来的九门做长老,之前是内门弟子。”
陈放有些意外道,“哦!怪不得这么年轻,厉害厉害。”
陶知善哈哈大笑,“你这小滑头倒也机灵,前几轮的表现那么好,我很奇怪为何没有人来选你。”
陈放咋舌道,“对啊,为什么没有人来选我呢?”
陶知善不知缘由,喜道,“没关系,既然如此,我就有第一个学生了!”
陈放歪着头看向陶知善,“啥?”
陶知善挠了挠头,“我不是说了么,我去年才来,之前天心门的弟子都跑到别的门去了,所以……我门下没有弟子啊。”
陈放一个哦拐了六个音,“这样啊……”
陶知善一脸欢笑,“但是先要委屈你一下。”
陈放道,“为什么?”
陶知善道,“咱们门之前的驻扎被人一把火烧了,现在……没有地方住……”
陈放看了看身旁的山洞,“你什么意思?”
“来来来。”陶知善拉着陈放的手走到了山洞里,对着烛光微弱照耀这的山洞道,“你看,其实也不错,有床,有书桌,我还准备了一个讲课的讲案,你看……行不行?”
陈放调头就走。
陶知善连忙拉住陈放的手臂,“能不能不走?”
陈放看了看这个仿佛进了水帘洞一样的石桌石凳石床,叹了口气,“你……打算靠我翻身么?”
陶知善坚定的目光散发了出来,他指着天道,“这世间,总有些事情,要平地而起,要从头来过,只有从头来过,才能体会到万事的初心,万事开头之难,只有感悟到这些难,才能在未来……你去哪儿?”
陈放摆了摆手,“尿尿!”
陶知善嘿嘿一笑,脸色瞬间变了,“你……别尿那里啊……那……是我的……读书……唉……算了,我的爱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