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傍晚,回到家里,苏岑卸下书包,揉了揉被肩带勒得生疼的肩膀。
“桌上饭菜还热着,快点吃饭!”
方静秋搓着钟丘换下来的衣服,上面的血迹有点多,清洗起来比较麻烦。
“过些时间,是不是有一场大型考试?”
钟丘坐在沙发上,擦拭着枪械,头也不抬地道。
“嗯,是有。”
苏岑轻轻点了点头,在餐桌前坐下。
桌上的饭菜还热乎着,一碟青菜,一盘青椒爆炒猪肝,是钟丘尤其喜欢的下酒菜。
“你们老师说你最近上课精神不是很集中,得注意点。还有,这次的考试非常重要,表现优异的,可以获得特招资格还有加分。”
“特招资格?”
“那你不用考虑,和觉醒者有关,知道觉醒者吗?。”
钟丘很是严肃地看着他。
“嗯,知道。”
苏岑微微颔首。
“这次的特招,就与觉醒者的组织有关。他们会筛选出有可能觉醒的人。”
苏岑闻言,眸中泛起轻微的涟漪。
下意识地想起了今天清晨遇见的那个神秘觉醒者。
觉醒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吗?
苏岑有些迷惘。
他是觉得那个神秘的觉醒者,有种亲切感。
但是他也知道,觉醒者注定会被很多人排斥。
“成为觉醒者的概率忽略不计,你不用去考虑这个,你要关注的是那个加分项。”
“对于你以后的高考,有一定的加分帮助,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现在的高考比起以前复杂很多,不单单只是由一场考试决定,还要评判学生平时的学习状况。
“我知道了!”
往嘴里扒拉两口米饭,苏岑就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回房间之间,苏岑无意中撇了一眼沙发。
在沙发上看到了m4的军用枪械,还有对讲机。
“这不是军队的枪吗?”
他有些诧异。
“今天去外面执勤的时候捡到的,不该说的别说。”
钟丘淡淡地道,摸着手里的枪械,爱不释手。
镇上的猎人们平时缺乏装备,在外面捡到了一些补给品和武器,不上交,找个地方藏起来,过后偷偷带到家里,这样的事是常有的。
上面的人也知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追究。
“昨天去猎杀的士兵,都牺牲了?”
苏岑顿时恍然。
“不该问的别问。”
钟丘的手指略微顿了顿,语气平淡。
苏岑没再多说,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叠纸币,放在了他面前。
“谁给你的钱?”
钟丘放下枪,麻利地清点起来。
“美术比赛获奖的奖金。”
苏岑说完,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对这些枪械来源是否光明正大不感兴趣,对于那些士兵的死,心里也没有多少波澜。
他知道这些人的死,是为了保护更多人。
他心里是尊敬他们的,但对于死亡本身,他已经失去了敬畏。
“多少?”
方静秋欣喜地问道。
“五百块。”
钟丘略显混浊黯淡的眼睛因而有了光亮。
“哎呀,这孩子出息了啊。”
方静秋喃喃地道,颇有些欣慰。
“哼!”
钟丘面色不悦,却还是将钱揣进了大衣的内兜里。
“他喜欢画画,你就让他去学吧。”
方静秋说着,颇有些感慨。
“这已经不是灾变前的那个年代了,画画有什么用?”
“你知道我们一起打猎的人,有多少曝尸荒野吗?就前天,隔壁镇上有两户,内脏都被那些脏东西吃光了。”
“我们今天去外面巡逻,昨天晚上执行猎杀任务的士兵,全都死了。”
钟丘压低了声音,严肃地道。
“啊?镇上派去执行任务的士兵都死了?”
方静秋捂着嘴,很是惊恐。
“不然你以为这枪哪来的?待在这小镇,根本就不安全。那东西很可能已经进到镇子里了。”
钟丘看了看苏岑的房间,很谨慎地道。
“不会吧?”
“昨天晚上雷暴天气,电网短路,有东西在电网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上面说,最近会有觉醒者来我们镇上,执行猎杀。”
“他们是专门猎魔的,比我们这些不入流的猎人强多了。”
“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方静秋闻言,顿时安心了许多。
“不见得,遇到一些难对付的魔物,觉醒者也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说,好好读书搞学问,进大城市里面去。那里有要塞和防线,还有军队保护,这样安全得多。这才是孩子的出路啊!”
钟丘希望苏岑能好好上学,争取考进大城市,不要像他那样,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苏岑不喜欢刀,因为刀这种东西,总和鲜血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你看看夏梦丫头家的那两口子,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管什么年代,这没文化的人,都是要吃大亏的!”
“你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懂个屁!”
钟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好好好,我见识短,你把猪肝吃了吧,孩子特意留给你下酒的。”
方静秋没有和他争执。
“嘴巴真刁!肉都不吃!”
钟丘哼了哼,看着碗里的炒猪肝,又联想到之前苏岑端着酒走到他面前,对他说“我担心你”的样子,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猎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没荤腥提不上劲。
钟丘也有段时间没吃肉了,这下还真有点馋。
“多放点盐啊,不放盐一点味道都没有。孩子怎么吃得下去啊?”
钟丘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
当天半夜,苏岑枕在床上,那个白发异瞳的觉醒者的模样,不断地在他脑海中萦回。
觉醒者,既是天选,也是唯一。
“如果我也能够觉醒就好了。”
苏岑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直失眠到半夜。
他憧憬着觉醒者拥有的神秘力量,对外面的世界也充满了向往。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切实际。
觉醒者,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而你,如此平凡,何德何能?
你,背负得了英雄之名吗?
算了吧,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摇了摇头,有了些尿意,便起身去上厕所。
小解回来经过客厅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嘈杂的电磁声响起。
“报数!”
是军官刚毅又沙哑的声音。
苏岑被吓了一跳,寻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发现是钟丘放在沙发上的,捡来的对讲机。
“1、2、3、4……”
报数的声音很是宏亮,在夜间有些突兀地响起。
苏岑背心泛起凉意,感到有些害怕。
“7、8!”
八个音节,很短。
却真实地让苏岑感受到了恐惧。
这个声音的源头是哪里呢?
他不敢细想,赶忙回了房间,将门反锁,然后躲进被子里,蒙住头。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他总感觉窗户外面,有人在盯着他。
但是他不敢确认,不敢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看向窗外。
万一窗外真有人看着他呢?
“小岑,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又是姐姐的声音?
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苏岑的眼神变得空洞,下意识地从被子里抬起头。
他像是失了魂一般走到窗边,伸出手,想要打开窗。
“晚上听到了最想听见的声音,不要回答。”
就在苏岑的手指触碰到窗格的那一刻,那个神秘觉醒者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苏岑恍然惊醒,背心冷汗直冒。
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身体会不受控制?
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清醒,然后赶紧回到床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不管耳畔的那个声音多么温暖,多么令人怀念。
他都会警醒自己,这是假的!
窗外只有一轮冷月孤悬,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没有星星。
夜色笼罩的小镇下,灯火阑珊,寂静得让人胆寒。
筒子楼外面,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暮色之中,看不清那行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汪!汪汪!”
被铁链栓住的大狼狗看向那个黑影,警惕地叫了起来。
黑影没有反应,视线在苏岑的房间的窗户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步离开。
往前又走了十多米路,他来到了另一户人家门前,扣了扣门。
咚!咚!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阿峰,是我。”
女子的声音在暮色中有些空灵。
“老婆?你回来了?”
室内独居的中年汉子从床上爬起身,热泪盈眶。
五年前,老婆跟城里来的富商走了之后,从此了无音讯,再也没回来过。
他一直念着她。
“老婆!”
他赶忙起身去开了门。
“汪!汪汪!”
大狼狗叫得更凶了,甚至从地上爬起,想要朝那个黑影的方向撕咬过去,铁链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