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国五一四年,七月八日,大妖王渡劫化蛟,引动天地异象。
包裹天武的部分妖山开始迁徙,去往白蛇山;天武国各大宗门部分长老也连夜动身,前往沙城支援。
第二日,随着镇守长老离开,许多妖兽便移至妖山外围,虎视眈眈,似乎在等待沙城大捷后便践踏天武各城。
这一天,传说中的半妖道体也出世了,但是……有两个,天武人对此浑然不知。
与此同时,大妖王将要出世的消息逐渐散播民间,天武恐慌。
……
沙城。
陈一刀正在房中擦拭着那把跟随了他数十年的斧子,它现在已经重新闪耀出光芒来了。
握在独臂之中威风凛凛,煞气冲天。
刚刚赶到的宗门长老则围在四周,等待着陈一刀的指令。
“诸位,大妖王出世,无需担心……我在这里。”陈一刀放下斧子,开口说话了。
“但是待我同那两条小蛇同归于尽,望你们守住天武大门,不要让兽潮涌入。”
长老们表情凝重,一言不发。
“无需哀伤,天武无敌从来不是因为我陈一刀,而是因为那永不退缩的将士,日夜锄地的老农,勤恳织布的妇女……我死去之后,天武依旧会山河无恙。”
众人听罢陈一刀铿锵有力的话语,坚定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陈一刀还有一点私心,有个请求望你们能够答应。”
“将军请说。”
“灵火宗吴清,你们应该都知道他,我死之后,请你们为他护道,让他成为天武栋梁,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陈一刀将目光移向灵火宗大长老的脸庞。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扶持他成为下一个我,建立一支战无不胜的吴家军……他有母亲爷爷,应当好好生活,而不是被迫杀伐战场。”
“无需强迫他日夜与兽潮纠缠,也不应给他太重负担,因为未来天武大难之时,吴清便会站出来的……请相信他!”
“他的大义,需要自由。”
众人沉思,表示同意。
“我要说的就那么多,诸位请回去好好休养吧,明日将会是一场恶战。”陈一刀摆了摆手,请众人离开。
而后,他便踱步前去吴清所在客栈。
此时吴清被禁止独往妖山,正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天武国的战争历史。
“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到陈一刀亲自前来,吴清连忙站起身来迎接他。
陈一刀坐下:“你可知半妖道体已经出世?”
“我不知。”
吴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我昨天施展蛇妖之力在妖山逛了一圈,然后半妖道体就出世了?
它们不会以为我是半妖道体吧?
“半妖道体出世后便会成长得很快,且越到后面越是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你尽早将它扼杀,那样会好上许多。”
“好。”吴清点了点头。
“想来我还未曾问过你,你想过要领兵打仗吗?”
吴清没有犹豫,直接答道:“不想。”
他在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能够扎根沙场,戎马一生的人,吴清只想好好地过日子……当然,谁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谁好过,所以妖兽他会继续斩杀。
陈一刀:“好,那你便安心修行吧。”
“若是某天改变了主意,你可以去找我陈家军的斩妖将。”
吴清:“找你不可以吗?”
陈一刀沉默片刻,笑了起来:“那时,我已经死了。”
“不过若你愿意,到我坟前跟我喝两杯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吴清忽然有些动容,他看着面带笑容的陈一刀:“将军,你竭尽全力叫他人为我护道,如今却率先离我而去,这是为何?”
吴清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当别人对他释放善意的时候,他是会手足无措的……特别是他根本无以为报的时候。
大妖王一来,陈一刀就要死了。
他吴清受了将军那么多恩惠,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去吗?
“吴清,不要感伤,人活一场,化为尘土……我算是死得其所,应该开心才对。”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最后一件东西,”陈一刀从怀中拿出一本破旧的书籍,“关于百年前那半妖道体的记载大多已经毁去,这本书籍是我几年前在一处秘境中偶然得到的。”
“虽不详细,但上面记载了半妖道体的天赋与智慧脾性等,你拿去研究研究吧,也许会有用。”
吴清接过这本泛黄的书籍:“将军,明天我会拉动破云弓助你。”
陈一刀摇了摇头:“试一箭就可以了,不要浪费破云箭。”
破云箭是用长在云上的流云杉所锻造,可遇不可求,天武国现今只余吴清手里的十支。
“那我便走了。”陈一刀站起,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首说道:“今夜我会派人没收你身上所有的上品血灵丹……破云将军的最后一战,你还不足以复刻,也不需要复刻。”
“我曾经说过,最近这段时间天武安危交给我,以后才是你上场的时候。”
陈一刀是怕吴清冲动起来,以筑基修为服用上品血灵丹,以此来帮助他斩妖。
他不需要这样,这只是徒劳的牺牲。
……
是夜,月色明亮。
白蛇山,许多炼体后期的妖兽和寥寥十几个妖王聚集在两条大蛇的躯体身旁。
白蛇:“我的实力已经到达巅峰,不再精进,因此明日午时,我和黑蛇便带领你们踏破沙城大门。”
“妖族盛运正在凝实,我们很快便会寻到半妖道体……”
“明日踏沙城,后日吞天武!”
“接着跟随半妖道体,诛灭人族!”
白蛇的话语极具气势,让台下的妖兽们都有些兽血沸腾起来了。
一旁的黑蛇还在挂念着那被斩掉的半截信子,下定决心明天要亲口吃掉那个可恶的人族陈一刀。
第二个吃吴清。
大妖王白蛇则注视着远处的沙城,那里灯火通明,十几个宗门长老正伫立城头,身影看起来异常渺小。
与此同时,陈一刀正在房中,用独臂紧握着笔。
他用力地写下几个字:
【陈一刀写给妻子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