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就永远没了吗?”
小皇帝看着林峰,眼光中闪烁着一抹憧憬。
林峰和其对视,立即猜中了小皇帝的心思。
他才八岁啊,刚出生时母亲就去世了,上一年父亲也没了,他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别人眼中皇位是香饽饽,但这个身份太冷清,小皇帝成为皇帝后,就算是一项宠爱他的姐姐,都得先讲君臣之礼,再也回不到以往的亲昵了。
他还小,他看不透生老病死,只想着若是父母能活过来,那该多好啊。
所以当林峰说能让锦鲤活过来时,他的眼中带着希冀的光芒,但听到林峰的回答后,又很快的黯淡了。
这时候,萧雨绮走了过来。
她的俏脸上闪过心疼,但她没有上前安慰小皇帝,因为有些事情,是需要他亲自面对的,它虽然小,但他是大夏的皇帝,必须学会坚强,学会承受。
就在气氛压抑时,林峰用很舒缓的语气说道:“陛下,你知道吗?人这一生要死三次!”
“三次?”小皇帝一愣,立即望着林峰。
萧雨绮也看向林峰,完全没料到林峰会说出这番话,她知道林峰不是口无遮拦的人,所以她的心中也带着憧憬,期待着林峰能说出不一样大道理。
只见林峰点了点头,回道:“的确是三次。第一次死亡,是当一个人心跳停止,呼吸消逝,郎中都判断他去世了,这就是肉体上的死亡。死者的亲人悲伤,朋友哀鸣,若他对天下有益,黎民百姓也会惋惜。”
“第二次死亡,那就是死者下葬的时候,亲人、朋友会参加他的葬礼,送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从那以后,他在世上不复存在。他的亲人要继续往前走,他的朋友各有各的生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死者的人把死者忘记。于是乎,死者将真正地死去,和整个世界再无关系。”
顿了顿,林峰留给小皇帝思考时间。
而后,林峰又道:“陛下,生老病死是天地间的规矩使然,这个规矩比治国之道还要复杂,人类无法改变。但我们却能让自己的精神,永远不死、永远不灭,永远被世人铭记。”
“就像孔子、孟子,他们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但他们的教诲、他们的思想、他们的影响,无时无刻不影响我们,激励着我们。”
“陛下,只要不遗忘你牵挂的人,他们便永远活在你的身边。他们只是跳出了时间,他们会慢慢构建成你身边的其他事务。比如会成为替你遮风挡雨的大树,成为替你抵挡寒冷的棉衣,成为你疲惫时床榻上的挂件。”
死亡是件悲伤的事,林峰能做的,就是把死亡的悲伤淡化。
果不其然,听完林峰的讲述,小皇帝眼中亮闪闪,就像灰蒙蒙的天变得清亮。
“林峰,你懂得道理真多,朕好像明白了一些。”小皇帝展露了笑容。
林峰回道:“微臣只是略涨几岁,多读了几本书,让陛下繆赞了。”
“朕以后也要多读书!”
小皇帝叫嚷道,他立即恢复了活力,又拽着魏贤去抓鱼。
......
“林峰,谢谢你。”
突然地,身后传来了萧雨绮的声音。
林峰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萧雨绮已经站在了身后。
“陛下看似活泼,实际上内心敏感。微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公主不必如此。”林峰拱手行礼,态度一如的沉稳。
萧雨绮看着往池子里扔石头的小皇帝,看着他灿烂的笑容,突然说道:“关于你父亲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林峰道:“我父亲身为户部左侍郎,掌管国库重地,对税银丢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三司正在会审,微臣相信三司的公允,所以再等审讯结果,没有其他想法。”
“你开导了陛下,本宫甚是感激,可以帮到你。”萧雨绮看着林峰,抛出了好意。
林峰却断然拒绝:“多谢公主美意,不过微臣相信家父是清白的,也相信三司会审的公允,所以不劳烦公主费心。”
萧雨绮一直在盯着林峰,看他眼神不变、气质不变,不像巧舌如簧,便露出了笑容:“好!”
林峰也回以微笑,心中却嗤鼻,小娘皮,你的试探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都不如美人计。
不过紧接着,林峰却话音一转:“启禀长公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萧雨绮说道。
林峰道:“我母亲担心父亲在牢中饥寒,特意缝制了棉衣。昭狱森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所以下官想把棉衣送进去,顺便看看父亲的身体状况,好让母亲勿忧。”
“林侍读孝心可嘉,此事也简单,本宫会只会一声,你出宫后直接去便是了。”萧雨绮点头应道。
......
小皇帝玩累后,林峰和魏贤等人才将小皇帝送回寝宫休息。
安顿好小皇帝,林峰和魏贤退出寝宫,从明日开始,林峰便将到紫宸殿授课,上下午各一个时辰,十日一休,不用上朝,就这样工作量,真是太舒服。
林峰正准备出宫去诏狱,魏贤阴阳怪气说道:“恭喜林侍读,深得陛下器重。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林峰闻之,脚步一顿,立即注视着魏贤。
他虽是宦官,却是殿中省的大监,现在是皇帝太小,无法独立执政,将来等小皇帝长大,太后和长公主还政于皇帝,那么魏贤这位殿中省的大监就厉害了。
即便是现在,文武百官也不想得罪魏贤,以免被他记恨。
林峰是为了取信于小皇帝,不得不冲犯了魏贤,所以还是得缓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林峰可不想被一个阴人惦记。
“你盯着咱家作甚!”魏贤不习惯林峰的目光。
林峰静默片刻,突然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魏公公,告辞。”
“且慢!林侍读,有话直说!什么可惜?”魏贤立即拦住了林峰。
林峰又注视了魏贤片刻,随即沉声道:“魏公公,你虽然看着陛下长大,是陛下身边亲近的人,但你觉得,你现在的殿中省大监的位置,还能做多久?”
此言一出,让魏贤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