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山来到驸马府,门房直接安排一名家丁领着去了后苑,不敢有丝毫的拿捏索要好处。
怕挨揍。
驸马府的后苑种了一大片桃树,正值立春时节开放,粉白色桃花到处都是,一副春意绵绵的金陵盛景。
驸马陆贤盘腿坐在一张苏绣软垫上,面对着桃花林,手里拿着细毫毛笔,铺着一张名贵宣纸,像是在描绘一卷工笔画。
胡汉山没想到驸马陆贤还有这样的雅兴,刚想夸他几句,走近一看:“春宫图?”
驸马陆贤听到身后的动静,还以为是妻子汝宁公主来了,慌乱的把名贵宣纸抓成了一个纸团。
偷偷摸摸的回头一看,瞧见站在身后的是胡汉山,驸马陆贤无奈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害的本驸马又废了一张澄心堂纸。”
胡汉山听到一句澄心堂纸,咋舌不已:“你可真够奢靡的,这可是南唐后主李煜亲自监制的宣纸,整个大明也没有几刀了。”
“你却拿来画春宫图,这要是让读书人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驸马陆贤无嘿然一笑,铺开皱在一起澄心堂纸,得意的显摆起来了:“来来来,欣赏一下本驸马画的春宫图怎么样。”
胡汉山都见过会动图画,何况是一幅春宫图,漫不经心的随意扫了一眼。
眼睛就定在了澄心堂纸上了,画的那叫一个真实,简直就是纤毫毕现。
水墨画讲究意境,工笔画讲究一个真实,描绘的越是活灵活现越好,驸马陆贤的技法过于出色了,胡汉山差点以为是真人了。
驸马陆贤对于胡汉山眼珠子都不转了定在了澄心堂纸上,十分的满意:“偷摸告诉你一件好事。”
“陛下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要把安庆公主许配给你。”
驸马陆贤站起来,直接把春宫图塞到了胡汉山的怀里,勾肩搭背的说道:“以后就是连襟了,要多多走动。”
话说一半,驸马陆贤又期期艾艾的哀怨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有啥风流倜傥的,金陵第一美人傅玉媖被你主动退了婚,金陵第一才女陈小宛在闺房里对你念念不忘。”
“得,现如今金陵第一贵女安庆公主又要嫁给你了。”
“他盐豆的,金陵四贵女有三个和你纠缠不清了。”
胡汉山笑开了花,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倒不是因为安庆公主是风华绝代的人间绝色。
是因为安庆公主的公主身份,胡汉山只要成为了驸马,按照大明的规定就不能入仕当大官了。
驸马仪宾,不许入仕,其子不许任京秩。
就能彻底断绝老爹胡惟庸培养他的心思,胡党真的后继无人了。
胡汉山喜不自胜的说道:“这句话当真?你可别戏耍本少爷。”
不对劲啊。
很不对劲了。
驸马陆贤见他一脸的喜色,有些看不懂了:“当了驸马以后可就不能当官了,对于没有爵位继承权的勋贵次子、从子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驸马陆贤想起来左丞相胡惟庸同样是侯伯爵位,但情况又有很大不同。
左丞相胡惟庸身边站着足足十八位侯爷,虽说因为修缮官沟那件事损失了一位临江侯,但还有着十七位侯爷。
胡党的继承权,可是比六大国公还要让人眼馋。
驸马陆贤上下打量了几眼,实在摸不清头脑:“你可是左丞相的嫡长子,怎么还想要当驸马。”
“难道是因为安庆公主的绝色,也不对,你连傅玉媖都主动退婚了,应该不会在意这个。”
在意。
太在意了。
胡汉山主动退婚傅玉媖是被逼无奈,谁不想拥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娘子:“哈哈,往后你就得喊本少爷的兄长了。”
“来,先喊两句听听。”
驸马陆贤一把推开胡汉山:“去你的,今天为了什么事情过来,赶紧的快说。”
“别在这打扰本驸马的雅兴。”
胡汉山笑的更乐呵了,这个雅兴可真是够雅的:“没有别的事情,你可知道负责营造养济院的张友闻。”
提到养济院,驸马陆贤没了花花公子的浪荡样子,点了点头,这可是近些年来最简在帝心的一件事。
胡汉山瞧见驸马陆贤点头了:“张友闻因为政绩封赏了一个吴江知县,不过他不想去吴江县赴任,想要在金陵多营造一些养济院。”
驸马陆贤愣了一下,感到了不可思议:“由吏转官不要了?”
紧接着,又想到陛下确实有意要多营造一些养济院,苦于大明现在百废待兴,又要填补征服西蕃的无底洞,只能暂时在金陵营造养济院。
驸马陆贤想到这里又是一呆,陛下有意营造养济院的想法,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他因为是府军前卫带刀官,深受陛下信任的番子。
更因为是金陵第一败家子,有钱啊,想让他学着乡绅为了提高名望为乡里修桥铺路,拿出大明宝钞捐几座养济院。
驸马陆贤当时二话没说,就捐了一千两大明宝钞。
张友闻不可能知道这等隐秘,看来又要简在帝心了。
驸马陆贤作为府军前卫带刀官,都有些羡慕张友闻了:“这个张友闻还真是个循吏,胡兄慧眼识英才。”
胡汉山知道驸马陆贤误会了,没去解释:“这件事就麻烦令妻了,事成之后请你去教坊司喝酒。”
要是别的事情,驸马陆贤肯定狠狠的宰一顿,现在却是连连摆手:“张友闻一心为公,本驸马也不能只想着私利。”
“喝酒的事情就免了,等到胡兄与安庆公主大婚的那天,有的是时间喝酒。”
驸马陆贤听了胡汉山的这番话,打心里佩服了张友闻,对于这件事上心了:“本驸马这就去找家妻汝宁公主。”
“胡兄要是想在这里待着欣赏桃花,等会儿安排丫鬟过来煮酒。”
驸马府的桃花林确实景色迷人,胡汉山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不了,还得回官邸等宫里的宦官过来宣读圣旨,就不多待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赶紧离开了。
驸马陆贤望着胡汉山欢庆离开的背影,满脑袋困惑。
真是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