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京城的街道,天色刚刚蒙蒙亮之际,一人一马便是飞驰而过。
太和门前,端坐龙椅上的朱由检突然打了一个哈欠。
这要是能有一包瓜子在,朕倒是还能多看一会。
摇了摇头,朱由检这是热闹看多了,也不禁有了一些乏累,尤其是昨晚睡的还晚。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先退朝的时候,一名小太监也突然从太和门旁出现,冲着王承恩使了一个眼色。
因为是早就做好的准备,所以仅仅一眼,王承恩就知道了小太监的意思,连忙低头对着快要闭目神游的朱由检道。
“陛下,田尔耕到了!”
“嗯!”
“嗯?”若有若无的点点头,朱由检才突然反应过来,立刻精神一震道。
“来人啊,传田尔耕觐见!”
“传,田尔耕觐见!”
“传田尔耕觐见!”
一声声吆喝传出太和门,很快等在午门外的田尔耕,就收到了消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太和门前。
唰的一声跪倒在地,在满朝文武面前恭恭敬敬磕头道。
“微臣田尔耕,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脸上毫无表情,实则心中早已经笑开了花,今天他等这场戏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当即道:“田大人这一次劳苦功高,就不必多礼了,平身吧!”
“是,微臣多谢陛下!”
嘭嘭嘭又是三个响头,田尔耕才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甚至根本不在意那些文官看过来的目光。
便恭敬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奏,还请陛下准许。”
“哦?”朱由检不急不慢的笑道:“田大人出去一趟,居然还有事要奏,那就说说吧!”
“是!”
“启禀陛下,微臣此次前往山西,发现那里的晋商居然勾结后金,及蒙古各部族,私自售卖盐,铁器等违禁物品!”
“经微臣调查,发现山西境内,及张家口境内,总共有八大晋商与十多家依附于八家的晋商皆参与其中!”
“什么?他们好大的胆子!”
嘭……
朱由检勃然大怒,狠狠一拍龙椅就站了起来,怒骂道。
“此等卖国求荣之辈,是谁给他们胆子,居然敢售卖朝廷违禁品给后金和蒙古部族?”
“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陛下息怒!”
突然,文武百官上前一步劝道。
只是朱由检全然不顾,依然愤怒道:“田尔耕,朕问你,这些晋商你可有处置,又有证据?”
“启禀陛下,微臣早已经收集到了关于他们违反朝廷禁令的证据!”
“还请陛下恕罪,微臣有罪!”
就在一些官员心中咯噔一下的时候,不想田尔耕却突然猛的跪倒在地。
只让一众文武百官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田尔耕这位锦衣卫的头头。
暗自诧异,你都立功了,又哪来的罪啊?
“说!”朱由检面目漆黑,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瞪着田尔耕,好似只要田尔耕说错一句话,就会治他的罪一样。
反观田尔耕也颤颤巍巍的跪下道。
“陛下,微臣在调查晋商时,不小心被晋商发现,而且其中几位主犯又有要远逃的迹象,微臣心中焦急,未经上奏就私自对他们进行了抓捕,并进行了抄家!”
“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治微臣未经请示之罪!”
“田尔耕你好大的胆子!”
朱由检正在皱眉看着田尔耕,一副在琢磨如何处罚田尔耕之际,不想百官之中,就有一声怒斥传来。
兵部右侍郎,何玉成,万历四十四年二甲进士出身。
朱由检看到此人的时候,关于他的资料就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
此人却是浙党中人!
“陛下,田尔耕擅自抓捕民间商人,诬陷商人出卖朝廷,实则是为了一己之私侵吞商人家财,微臣请奏处死阉党田尔耕!”
“陛下,微臣附议!”一名御史也走出列附和道。
朱由检闻言,又看了这个御史一眼,却发现记忆并不深刻。
“陛下,微臣也附议!”
“微臣也附议!”
呼啦啦一声,几乎是瞬间整个朝堂上就站出了十多人,其中又以何玉成官职最高,但其他几人却分散到了六部之中。
哪怕是礼部和工部,也有官员出列。
眼神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寒芒,朱由检轻轻一笑道。
“诸位大人可能是听错了,田大人已经说过,是证据确凿!”
“陛下……”众人还要再说,但却被朱由检挥手打断:“好了,既然是证据确凿,那田大人为国办公,就不无不可。”
“陛下,还请处置阉党余孽!”
何玉成双眼闪了闪,突然跪倒道:“田尔耕是为阉党贼子,素来喜欢制作假证,他之言不可信啊!”
“还请陛下不要被奸贼蒙蔽!”
“还请陛下不要被奸贼蒙蔽,处置阉党田尔耕!”
朱由检脸色漆黑的看着这一切,他终于知道了明朝的大臣,是有多么的不要脸。
哪怕你证据确凿,他们也一样可以黑白颠倒,不顾皇权之威严的忤逆皇上的威严。
遥想当年,这些文官更是可以牛气冲冲到给皇上的旨意退回,由此可见这大明的皇上,有时候……确实是太仁慈了。
“朕说了,田大人已经查到了证据!”
一双龙目在面前的十多人身上看过,朱由检再次冷声开口。
不想他这话才刚刚说完,这面前的文武百官居然又跪下了一片。
而这一次,更是包括了东林党,浙党,宣党等等三十多人。
可见在打击阉党上面,这些平时互相攻伐的家伙,都有着出乎意料的默契。
“还请陛下处置阉党贼子!”
此时的田尔耕,早已经额头冒汗,脸色苍白的跪在那里。
若不是陛下要求,他岂会声称自己没有收到旨意就动手?
遥想大明朝最近几任帝皇的作风,田尔耕的心中犹如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给自己卖了!!!
田尔耕以头抢地,恍若是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
却不知如若还是原先的那个朱由检,也许他真的小命难保,可如今的朱由检,又岂会被一群文官逼迫?
只听朱由检冷笑一声,“处置阉党?”
“好啊,那朕今天就给你们处置一个看看!”
这话一出,难堂皆喜,唯有初时喜色浓厚,后期面色发白的田尔耕颤抖不止。
“来人啊,传旨!”
“田尔耕办事有功,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山西晋商私通敌寇,凡是证据确凿者,处抄家之罪,家族者发配辽东为奴!”
“他们不是私通建奴嘛,那朕就让他们世代与建奴为邻,看看这些建奴的凶残无情!”
“陛下……”
随着朱由检掷地有声的旨意落下,这满朝文武也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帝王。
这才发现陛下的脸色漆黑的可怕。
只是这又如何?
害怕帝王的文臣,除了开国时的百来年,后面压根就没人在怕过。
其中数人正要继续坚持己见时,不想朱由检已经大手一挥道。
“退朝!”随即负气而走!
留下满心感动,又是欢喜的田尔耕磕头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