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
两名女子沉沉的睡了过去,然而郭药师却不知为何,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就这样又在床榻上躺了许久之后,直到躺的有些心烦意乱,郭药师从榻上起身,来到桌前开始自顾自的吃起了酒。
其实对于改换门庭之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年,他一直不停的在换着主子。
但一想到自明日起,他就是金国人,转而要开始攻打宋人,心中也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打从心底说,宋廷的两个皇帝对他都确实不错。
太上皇当年送房子、送老婆、送金银钱财、送锦衣、连金盆都给了,可以说是能送的东西都送了。
虽说后来对自己不算是很信任,但谁让自己的身份在这放着呢,而且即便是不信任,该有的赏赐,却也一分都未曾减少。
而新官家登基后,虽然和自己素未谋面,但是却一纸诏书直接飞到了燕京,封自己为“燕王”,把太上皇当年欠自己的信任,也全都给补上了。
所以,这次叛宋和上次叛辽不一样。
叛辽,他问心无愧。
叛宋,他自问,自己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想到此处,郭药师长叹一声。
直接将酒壶拿起,一顿豪饮。
同时心中暗道。
官家可莫要怪我,生逢乱世,我也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就在郭药师心中在感慨万千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门前一闪而过。
“谁?”
郭药师瞬间起身,一把拿起桌上长刀,便追了出去。
郭药师本就心中烦闷,又吃了不少的酒,眼下见有一人身着黑衣,在仓皇逃窜,立刻便提刀追了过去。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一处寂静的院落内。
那黑衣人逃到此处,却在院落中央站定,似是在等待着郭药师一般。
郭药师眉头一皱,放慢脚步,往周围看去,原来此处竟是西厢房。
他往屋内瞅了瞅,厢房内的灯烛已经熄灭,看来刘舜仁已经睡下了。
“轰隆隆”
云层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雷声,刚刚还晴朗的夜空,转眼间就被一朵朵乌云遮蔽了起来,庭院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黑暗之中。
要下雨了。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燕京府?”
郭药师略有些醉意的喝到。
若是在以往,郭药师此时早已唤来了卫兵,他很少会只身冒险。
可今日他饮酒颇多,心绪难以平静,又自认武艺高强,所以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那人也不答话,提剑便刺,郭药师反手一档,手中长刀便将对方短剑格挡开来,武器碰撞,发出一阵短促的火花。
郭药师身影如蛇,缠身跟上,随即顺势一劈,黑衣人慌忙急促往后跳开。
但饶是如此,小腹处的衣襟依然被长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白皙的皮肤上,瞬间便有些血渍冒了出来。
显然,她没有料到,这郭药师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身形确是如此灵活。
第一轮的交锋,差距就已经现出来了。
郭药师大笑一声。
“就这?”
随即再次紧跟黏上,一柄长刀在他手中,甩的是有模有样,一时间庭院内刀光剑影在夜色中胡乱飞舞。
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响个不停。
黑衣人边战边退,郭药师却越战越勇,不多时,黑衣人便被逼迫到了庭院内的一处墙角。
而巨大的打斗声,也将附近的卫兵吸引了过来。
“有刺客?”
十余名卫兵一看场中形势,不禁失声喊道。
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散开一排,欲上前围攻那已经被郭药师逼得没有退路的刺客。
郭药师却猛地回头对着卫兵们一声大喝。
“滚。”
他今日心中憋闷,正想趁此机会,好好地发泄一般,又岂会让这些战斗力为零的渣滓插手。
卫兵们慌不迭的退开来,不过未曾走远。
可这一来一回之间,反倒给了那刺客生机。
趁这个空档,她纵深一跃,却是直接冲进了刘舜仁的房内。
顿时厢房内便传出了一阵短暂的打斗声。
郭药师眼神一凛,快速跟上,而后持刀立在了厢房门前。
厢房内的打斗之声已经停止,透露着一片诡异的寂静,郭药师行事谨慎,自是不会轻易的进到屋内查看。
“轰隆隆”
又是一阵沉闷的雷声,在空中响了起来,声音比上次更加让人感到烦闷。
雷声还未停,豆大的雨滴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刘舜仁。”
郭药师试探性的朝房内喊了一声。
房内并没有声音传出,只有雨滴狠狠砸在地上连绵不绝的啪嗒声。
郭药师摆摆手,示意让身后的卫兵去屋里探查一番。
这十几名卫兵不过是普通的看家护院的士卒罢了,又不是忠于郭药师的“硬军”。
眼瞧着这进到屋内绝对是“九死一生”,因此一个个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不到两丈的距离,他们磨磨蹭蹭的,半天硬是没有挪动分毫。
郭药师大骂一声,恨不得立即将这几名卫兵斩杀了。
可那厢房门,却在此时打开了。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站在门内的黑暗中。
由于厢房内并未点灯烛,此时雨又下的急促,所以看的并不真切。
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是一个人劫持了另一个人。
“若不想这人死,便让开。”
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竟然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且气息极度的不平稳,想来是刚才一战,已经耗尽了力气。
郭药师再次大笑了起来,放肆说道。
“原来是个小娘子,倒是有趣,你且放心。我不会直接杀了你的,会武功的女人,我可是许久未曾享用过了。”
“我再说一次,让开。”
“哈哈,让开?这人你要杀便杀就是,我就站在这等着你杀了他。”
屋内之人,沉默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蓬起了一阵阵的雨雾。
两边人,则隔着一扇开着的门,在雨中对峙着。
郭药师浑身都已经被雨水完全的浸透了,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觉得烦闷了一晚的心情,此刻终于有所缓和。
眼睑上的雨水,压得他双眼有些睁不开,他抬起手,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
然而,就在这时,屋内的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