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玛河源头附近的军事重镇,寒风呼啸,辽阔的天地间乌云旷远,黑蒙蒙的尽头,夕阳残红,红与黑泾渭分明。
夏格坐在城头的箭垛上,抬头欣赏着天边的绝景。
城下,又一支异民族军队被无面人击溃,混血骑兵负责追杀扩大战果,至二十里外便返回,经过几次战斗,骑兵总共折损千余,但剩下的终于算是可堪一用。
五十里外的大营,努马塞卡皱眉的听着传回来的消息。
情况母庸置疑的恶劣,那些黑袍人体魄坚硬且力气极大,爆发力也很强,只有招式变化笨拙算是缺点,可兼具力量和速度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关键是对面都有数千这样的怪物。
努马塞卡估计自己上去顶多也只能换掉几十个,再多就无力再战。
只有绳索和拒马等工具能克制他们,但这种方式太过被动,敌人最多外出二十里就不再前进,根本不给他设伏的机会,原本准备的沟壕也成了摆设。
敌人的这只部队在这里就像是一颗钉子,其主力部队可以大大方方的前进,包围圈永远会空出一道口子,即便强行围上,凭这只部队的机动性也能里应外合。
他在这里扔下了两万具尸体,在完全没有回报的前提下,这算是自家能承受的极限了,全国榨干骨头里的油水能勉强凑出四十万大军,但这几乎是明年畜牧崩溃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下如此豪赌。
“那支贵族联军到哪里了。”努马塞卡问道。
“多玛河中游地段,南方防线附近。”一位披甲男子回应。
努马塞卡叹了一口气,这是硬实力的差距,不然一座不到两万守军的城怎么也应该攻下来了才是,等敌方主力和守军汇合,国民就彻底别想喝上水了。
这见鬼的天气,他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这个时节还不下雪的例子。
陈雪、旧冰、山涧小溪当然都可以,但和人口基数相比,免不了入不敷出。
努马塞卡觉得自己无法再和对面耗下去了,在对方粮草吃完之前,国家就要陷入缺水的恐慌。
“拔营,我们去会一会那支主力。”
城头,厄尔拿着一个类似望远镜的工具看向远方,随后转头说道:“主上,对方好像要走了。”
“嗯,应该是去围猎索斯侯爵他们去了,而且至少有两层包围圈,那个小王子估计在等我支援之后用绝对兵力吃掉无面人。”夏格看着天空像是在喃喃自语,他应该学一两门陶冶情操的手艺,看见美景就只会国粹有点白瞎自己的好视力。
厄尔听着面前男人的语气冷汗涔涔,“我们,不去支援吗。”
“当然不去。”夏格回头诧异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把那些蛀虫骗出来就是送给对面杀的,不然我怎么掌控北郡,连我下发给各地的农业补贴都敢巧立名目征税,留着他们恶心自己吗。”
“可主力尽没,我们也……情况不妙吧。”厄尔感觉手脚冰凉,越是相处他越能察觉对方的冷漠。
“努马塞卡想要解决无面人不带上南方防线的兵力是不够的,而且那道防线到目前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们绕一小圈直接进攻敌人首都,你猜到时候史书会怎么写我?”夏格最后笑着问。
厄尔跪地俯首,不是恭维,只是感到由衷的恐惧,他怕自己已经被对方安排好了结局。
“力挽狂澜。”
……
多玛河中游,索斯侯爵站在中军大帐里愁眉不展,这已经是被敌人包围的第七天,按照原本说好的计划,夏格此时应该和自己里应外合,凭借无面人的悍勇凿穿包围再一鼓作气回头从腹地攻击南方防线,大胜之后撤回塞内。
此时包围圈完成了收缩,补给几乎断绝,军队里人心惶惶,由于大部分是步兵,想要离开根本不可能,会被敌人的骑兵慢慢磨死。
突然,喊杀声响起,敌人发起了总攻,索斯侯爵感到脖子一凉接着失去了意识,一只小白狐一闪而过,帐内的侍卫脸色从茫然渐渐变成了惊恐。
简易的土墙上,弓箭手不停射出箭失,一支全身披甲的长戟骑兵直冲大门。
呈三角状互相倚靠的贵族联军开始缓慢的收缩阵型,但在聚拢之前,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完成了穿插,步兵跟在他们身后稳固防线,贵族联军之间反倒孤立无援,没个方阵都是以少敌多的局面。
不少贵族见情势恶劣带着自己的私军盲目的向外冲,妄图先行逃跑,结果在成功突破方阵外的包围后,被密集的箭失射了回去。
慢慢地,骑兵穿插形成的三个包围圈都主动露出了一面,还未等里面的贵族联军高兴,排列整齐的长矛兵和刀盾手就从开口出快速向内挤压。
小土坡上努马塞卡疑惑地询问情报官,“他们是没有统一的指挥吗?”
他最感到诧异的是进攻发起的时候敌人完全没有像样的应对,目前这个局面连他也只在梦里奢望过,如此轻松的穿插分割,这是哪送来的肥肉。
“王子,帝国贵族的军队是联合性质的,有地位的高低,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全靠个人威望指挥,和我们以前交手的塞军不同,塞军是中枢辖军。”
“是,我知道帝国贵族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想知道分散成这个样子他们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驽马塞卡认真地问,超出预计的情况可不一定是好事,他说实话有点慌,太过摧枯拉朽是不是哪有坑等着他。
“属下不知。”
与此同时,北方异民族首都。
大火在熊熊燃烧,黑烟滚滚升腾,高大巍峨的城墙被轰开了数个大裂口,寒风从中咆孝,不停地加剧着火势。
城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人们四散奔逃,偶尔有成建制的骑兵斩杀负隅反抗的守卫。
大殿里,老人第无数次坐在兽皮大椅上,不过这次他坐的很直,很快,数十名无面人闯进来,轻松地解决了陷入慌张中的文武,然后再两侧规整的列队。
一个年轻男人从门口缓缓地走近。
“你真漂亮。”老人感慨地说,即便是在如此硝烟弥漫的战火里,对方依旧能让人感到惊艳。
夏格挑了挑眉毛,好家伙,一句话差点给他整不会了,厉害厉害。
“我要你的头颅,想封公。”
“可以,但努马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不会对帝国造成多大威胁。”老人亲眼所见对方随意几拳便轰碎了城墙。
“我看他不顺眼。”说完,夏格并指如刀将老人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