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

一路十多个小时，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被欺负的路上，唐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问题是，这人从前真不是这样的啊！

这家伙从前就是笨，蠢，死脑筋，木讷得跟个木鱼一样，恨不得拿锤子敲他！

现在好，会口花花了，会油嘴滑舌了，会欺负她了……

然后她发现她自己也变了。

她以前对他都没好脸色的！

她以前很轻松就可以怼得他下不来台！

可现在，冷没用，她也冷不起来。

她还是时不时会怼他，可那真的是怼吗，她自己都怀疑。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好像还喜欢让他欺负……

他的样子明明很坏，没脸没皮，可她，心里就是暗暗喜欢……

是因为他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吗？

还是因为，他要睡她的房间睡她的床了？

捂脸。

羞人。

大半夜都睡不着，总是不自觉睁眼想看他……

时间就这么来到第二天。

天亮得很早，五点天色就泛白，车窗外，沃野，民房，二十七年前的世界渐渐清晰。

六点太阳就冒头了，橘红色的霞光从天边升起，干净而纯粹，仿佛整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纱。

这是卧铺车厢。

醒来的第一眼，唐婉便看到江辰坐在对面靠窗的位置，单手托腮手肘撑在桌面。

橘红色的晨曦透窗而入，他的脸侧向窗外，目光落在田野，那么安静，跟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

所以，他在想什么呢？

有心事吗？

还是，又想起了那个人？

心里想着，她便问道：“又想她了？”

“什么？”江辰侧目看过来，一脸茫然。

唐婉坐起，拿手理了理头发，又简单的用头绳绑上，故作淡定道：“杨茹啊，很快就到了，没准还能见到她。”

江辰：“……”

“怎么，让我说中了？”唐婉笑，心里却没来由有点小委屈。

江辰无语：“没，我只是觉得有点狗血。”

“狗血？”

“对啊，大早上的，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拿这些东西来恶心我？”江辰一本正经说道。

“那你在想什么？”唐婉又笑，内心却悄悄变成了雀跃。

江辰便看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婉姐都不自在了。

婉姐都脸红了。

婉姐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他才灿然笑道：“婉婉，你为什么这么好看？”

“……”

完了。

真回不去了。

就这么一句，唐婉彻底不会了，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结上厕所逃离。

江辰莞尔，再度看向窗外。

他能想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想啊！

谁说一定就要想了，看风景，看日出，不可以么？

唐婉却有些难受。

这时她才发现，除了给他脸色，怼他，拿话噎他，别的她什么都不会。

偏偏她又学不来家里那个臭妹妹，一天到晚笑嘻嘻当个毫无原则的小马屁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旅途所剩不长，磨磨蹭蹭上完厕所回来没多久，京城便到了。

随着列车挺稳，车门打开，江辰也站了起来，戴上墨镜，背上包包，拉上行李箱，一点都不时髦的板寸头一偏：“走，下车。”

唐婉瞅了一眼，还是没忍住，噗嗤笑道：“丑死了，好好的头发剪成这样。”

“丑吗？”

“丑。”

“那是你不懂欣赏。”江辰抽空往后摸了摸头发，一脸臭美：“筱筱就说好看，洗头还少用洗发水。”

“所以她是马屁精啊，你剃光头她都会说好看的，还不用洗头。”唐婉好气又好笑。

江辰想了想，点头：“我看行，回头我找个老师傅，剃光头，再抹点油，那样没准晚上还不用点灯。”

“那你去剃吧，我懒得理你。”

唐婉翻白眼，眼中却含着笑意，之后没多久，两人便从车站出来。

“清华的清华的，清华的师弟师妹们靠过来！”

“北大北大，新入学的师弟是妹妹过来集合！”

“人大人大！”

“理工理工！”

“……”

好热闹。

开学季，这接站的招牌都打到出站口来了，还不断有人吆喝，那架势，不是个985……

不对，这会好像还没有985。

可能211都还没有。

不过都是响当当的名校是真的。

夹杂在人流中出来，唐婉也很快被盯上，出站便被围住。

“同学，你xx大学的不……”

江辰也差不多，只不过围着他的是女生。

唐婉微微一笑：“抱歉，我是北理的。”

话语间很自然挽上江辰胳膊：“这是我男朋友江辰，他来送我。”

“……”

“……”

这天赋，可以的，顿时周围热情就消散了许多，师哥师姐们都很失望。

此后不久，两人在广场北理的接站队伍签名登记，上车。

紧跟着唐婉便瞪眼道：“不许跟人眉来眼去！”

江辰无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人眉来眼去了？”

“所以就可以看人胸看人屁股？”唐婉冷笑，很是嘲讽。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辰悻悻，忽然感觉该换副眼镜了。

这破眼镜，一点都不好用……

唐婉嘴角微翘，很快又撞了撞江辰肩膀：“喂，感觉怎么样？”

“还行，美女挺多的。”

“问你这个了吗？”

“那你问什么？”

“大学啊，想不想上大学，只要愿意，你可以的。”唐婉有点上火，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江辰吸了吸鼻子：“加个生可以吗？”

“加个生？”唐婉愕然，等明白过来，顿时火山就喷发了。

“让你生！”

“让你生！”

“还生不？”

“……”

好气。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当着一车新生的面唐婉就捉住江辰一顿爆锤。

江辰只觉得被按了一通，完事乐道：“不行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读书。”

“为什么呢？”唐婉却不太死心，认真劝说道：“相信我，真可以的，你当时学习成绩也不差了，算起来也就一年，你努努力，到时候咱们可能还在一个学校。”

江辰便看着唐婉，半响：“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我，江辰，不想跟你一个学校！”江辰很认真的说道。

唐婉瞪大双眼，回过神来，银牙紧咬。

“魂淡江辰，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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