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朱标在东宫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王八汤,心情好不畅快。
不过一条消息的传来打破了东宫的宁静。
考察地方官员的御史们已经陆续开始回来了,有些地方距离近的此时都已经回到了都察院。想来此时已经将工作都汇报完毕了。
朱标喝着王八汤,同时脑子里不断思索着此事可能发展的方向,算是做一波预测吧。
这件事情实际上并不在自己的预料计划之中,虽然抓贪之想法始于地方,但是真正的行动却没想过要在地方立刻开始,这也是当初自己在那破庙里忍下来的原因。
因为还没到时候,朝廷还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毕竟收完一波韭菜总得有个收尾计划不是。
按照自己的想法应该是跟着移土政策和鱼鳞册政策合在一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慢慢规整。
就如同打仗一样城池要一座一座的打,只有这样打下来的土地才能得到实际控制,就相当于是二次征服。
不然到处都是阳奉阴违的地方要之何用,不如直接一股脑推平重建。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大明需要重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所以才采取这样慢慢磨的办法,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反正以后的老朱就是这样做的。
总之就坚持一个原则,磨就完事了,磨到他们怀疑人生,磨到他们所有人被迫接受。
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传来什么消息,正思索着,门外有一太监前来禀报。
朱标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父皇身边的人。
他进来拜见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皇上口谕,请太子殿下到御书房议事”
朱标摆摆手让他先回去复命。
又招来张保重新整理装束,这才准备出发。
朱标向御书房走去,想来父皇得到消息的时间肯定是比谁都要早。
恐怕父皇此时的愤怒已经达到了峰值,就其御史们带回的消息而言,朱标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就算是猜也猜到了个大概。
那些在元庭时期看起来是非常常规的操作,在老朱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只希望父皇能冷静一些,朱标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
“儿臣拜见父皇”
“标儿来啦,快准备准备,朝会就要开始了”
老朱故作深沉的说道:“这一次朝会不同以往,标儿你要认真看着记着,等下来以后好生琢磨,好生思考”
在御书房内,朱标望着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父皇不禁陷入一顿混沌。
原来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吗,你爹永远是你爹。
只是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通知的百官,这不是寻常时间的朝会,当然也不是寻常的朝会。
一切礼仪从简,等朝会开始再说。
朱标参加朝会和以往一样跟着老朱从旁进入奉天殿,待老朱坐下后自己才在一旁坐下,当然也可以不坐。
“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就位,朝中大臣齐刷刷拱手道。
老朱挥挥手:“平身”
“谢皇上”
沉默片刻,老朱环视殿中百官沉声道:“诸位,知道咱为啥突然叫来大家伙儿吗”
百官无人出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朱标很清晰的感觉到,此时奉天殿的气氛非常之压抑、紧张、仓促和焦灼。
难道是因为我过了几天悠闲日子,朝廷就突然变天了吗。
朱标作为旁观者,默默的注视着殿上的一切。
总体来说,以汤和为首的武将一列倒还算是神情依然,后面的人甚至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仿佛是准备看什么笑话。
而以李善长为首的文官一列,便显得沉重了许多,一个个神情严肃眉头紧皱,就仿佛头顶上有一把审判之剑可能会随时砍下来。
再看旁边以刘伯温为首的御史一列,似乎看起来也并不轻松,仿佛一个个都挑着千斤重担一样。
奉天殿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老朱凌厉的目光在大殿上来回巡视,此时又想到昨晚半夜刘伯温紧急求见,刘伯温将地方上的很多龌龊事统统都汇报给了咱。
关于地方上官员的枉法行为之前咱也略有耳闻,只是因为诸多政务和军机大事一直有所耽搁,没有时间去细细深究,结果却没想到成为了纵容他们的缘由。
老朱听完汇报后那个气呀,当即就拔出宝剑欲要冲过去活剐了他们。
最后还是刘伯温苦苦相求,言语中又多次提及太子的想法,才让老朱逐渐冷静下来。
标儿的想法呀...
老朱喃喃自语,关于朱标的想法老朱还是清楚的,细细想来,倒也是最符合大明当下实情的。
于是就有了今天朝会这一幕,想就此事来做一个暂时性了断。
老朱俯视下方语气高昂道:“最近这段时间咱每晚都夜不能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老朱慢慢站起身来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啥吗?”
殿下依旧一片寂静,当然老朱也没想过他们来回答。
老朱继续漫步走下台阶缓缓说道:“咱最近频频收到令咱痛心疾首的消息,每每想到咱大明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
“咱...咱就觉得咱这皇帝当得是多么的失败”
“咱做梦都能梦见百姓在指着咱的鼻子怒骂,朱元璋你这个皇帝做的好不称职,与元庭有何异,推翻元庭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就回家种地去”
老朱说到此处,百官连忙齐齐跪下,朱标当然也不例外。
百官齐声道:“皇上息怒,臣等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这下子武将一列的人也笑不出来了,本以为只是单纯呵斥文官那边的人,却不曾想老朱竟然说的这么严重。
连推翻元庭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咱们这些攻城掠地的武将又算是什么呢。
同时也不停在心里埋怨这些文官干的丑事情,害了俺们被一起训斥,这晚上回去还不知道得喝多少酒水才可以回得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