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深夜。
斗法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三人群殴朱仙,四周全是看戏之人。
无论三人如何出手,却尽数被朱仙轻松接下,毫发无伤。
此战,朱仙也算一战成名。
至少,这是他在继七脉会武之后,于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出手。
雷霆之中,九条雷龙护体,在三人围攻之下,依旧游刃有余。
此战,最近以三人发力耗尽而收场。
但朱仙却早熘了。
留下来,这好不得再被群殴一顿。
不过,经过这次全力出手围殴朱仙,三人心中的气,似乎都消了不少。
看着落荒而逃的朱仙,三人忽地轻轻一笑。
清晨,云开日出,雨歇风止。
田不易一人独自走出山洞,却见朱仙早已等候在此。
“老八,你找我有事?”
朱仙点了点头,道:“师傅,您随我来,有事与你商议。”
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树林之中。
流波山上的树林里,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木,一人环抱的大树,比比皆是。
便是两三人才抱得住的巨木,居然也是时有所见。
想来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向来无人烟所致。
田不易跟在朱仙身后,在林中缓缓而行。
清晨的微光从树顶透下,洒在林间的灌木之上。
在这个雨后的林中,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清洗了一遍,到处都是青青的绿色。
偶而有不知名的小花,绽放在寂寞无人处,散发着澹澹清香。
田不易跟着朱仙脚步,缓缓走着,一直沉默而不言语。
朱仙如此郑重其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他个子矮胖,此时的朱仙,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
但在朱仙的眼里,却一直敬重自己引领自己修行入门的师傅。
只见此处已是树林的深处,四周清幽无人,古木森森,除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声,便再无任何声音。
田不易上下打量了朱仙一番,难得放下严肃,笑道:
“你小子昨晚可是唱了一场大戏,不过,你若是敢欺负灵儿,当心我绕不了你!”
说罢,又道:“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朱仙看了看四周,开门见山道:“师傅,苍松老道,其实魔教中人。”
初闻此惊人之语,田不易并未下意识反驳,却也没立刻做出什么反应,而是深深皱眉,只是看着朱仙。
朱仙直接将自己所知之事,及万蝠古窟之中与苍松道人的交手,也一并告知。
苍松道人身上的伤,其实是他所为……
田不易沉默半晌,第一次认真,严肃看着自己这个亲传弟子,问道:
“你现在什么境界?”
“太清境一层。”
田不易身体一个摇晃,险些跌倒,眼满是不可置信。
太清境……一层。
他苦修几百年,如今却也还没摸到这一门槛。
可朱仙才踏入修行区区几年,便抵达了青云门无数先辈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如此修行速度,已不可用可怕来形容了。
相比起这件事,田不易反而觉得,苍松道人是魔教奸细,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田不易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悲,竟寻了个地方坐下,沉默不语。
朱仙也万万没想到,田不易竟会是这表情。
叹气是个什么鬼?
“师傅,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田不易抬头看他,沉重道:“为师自然是高兴的,却也为自己悲哀。”
朱仙笑了笑,递过去四块极品灵石,道:
“师傅,这东西有助于修行,你和师娘,一人两枚,应该能突破多年瓶颈。”
见他正要开口,朱仙却立即道:“师傅,你知道的,我有太多秘密,不愿说,您也别问,成不?”
田不易认真凝视他几眼,点了点头,将四块极品灵石收了起来。
他本是上清境修为,自然能感受到这灵石之中的磅礴灵力。
看着手中灵石,田不易这个人前一向骄傲,严肃,古板的大竹峰首座,眼眶忽然有些湿润起来。
那是一种成就感,也是无限的感慨。
许久方才开口,道:“老八啊,如今你修为大成,估计这天下,已少有你之敌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仙笑道:“无论将来怎样,您永远是我师傅,青云门也是我的师门。”
田不易满意点点头,收起四块灵石,道:“大竹峰,永远是你的家。”
一个“家”字,却让朱仙这个异国他乡之人,忽然一怔。
“师傅,苍松道人之事……”
田不易也沉默了,许久,他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朱仙想了想,道:“设个套,让他在青云门所有首座面前露出原型,如此,对掌门真人也算有个交代。”
接着,朱仙便将计划一一告诉田不易。
田不易当即补充了一些细节。
这件事,便定了下来。
事情安排,由田不易去落实,去布置。
说来,也正是可悲,苍松道人从小便是魔教派入青云门的探子,只是,后来得万剑一教导,实力突飞勐进,后来竟是直接坐上了龙首峰首座的位置。
这些年,他对青云门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魔教之人。
其实,朱仙相信,苍松道人有想过回头是岸,毕竟他如今前途一片光明。
但,万剑一之死,再次让他陷入癫狂……
田不易告诉朱仙,最近,苍松道人好似盯上了他,告戒他一定要小心。
朱仙应下。
不过,苍松道人知道他的厉害,必然不会直接正面出手,估计啊,少不了一番阴谋诡计。
正魔两道,又要开始搭台唱戏了。
只是不知,谁搭台,谁唱戏,谁收场。
朱仙微微眯眼,闪过一丝杀意。
苍松道人确实厉害,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漏掉了一点。
朱仙确实不想自己如今境界曝光,人尽皆知。
但是,这并不影响少数人知道。
比如说,田不易。
整个青云,朱仙能信任的人不多,田不易算一个。
森林里透下的光线,穿过繁茂的枝叶,洒在田不易与朱仙师徒两人的身上。
最后,田不易在离开时,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似乎一个长辈教导自己晚辈,道:
“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朱仙:“……”
这话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大明白。
这算……默许了?
还是别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