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八十章 编钟之乐,晋国秘事(4k)(1 / 1)观星若尘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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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我俩研究研究,看看能否从竹简显示出的地图内寻找到线索。如果有什么发现,确认了竹简内秘密的所在地,也不会忘了提醒你们几个的。”

把上有壁画的一大块石板与一大架子青铜编钟取出来后,赵青随口邀请了两句,便研究起了这两件藏品。

关于初创音乐的始祖,有人认为是黄帝时代的乐官伶伦,也有人认为是更遥远时代的伏羲所作,还有人称是朱襄氏、葛天氏首创,总之不太清晰。

继上古诸帝时代的《棡鼓十曲、《九渊、《承运、《九韶、《六列、《六英、《大章、《南风,到夏商周三代的《九辩、《九歌、《大濩、《晨露、《大武、《三象、《棘下;

虽然大部分已经失传,或者只余多次修补后的残篇、后世模仿而创作的新篇,类似于当世版本众多、难辨真伪的《连山易《归藏易,但仍然具备着通天彻地的神圣之力。

上古时期的炼气士与巫师,大都对音乐之道有所钻研,以此来作为沟通天地大道、向凡人传递消息的媒介。

到了当前时代,自周公确定礼乐制度以来,宫廷宴会、朝聘、祭祀等各种仪典、宴飨中,处处需要音乐,“堂下之乐,以钟为重”,多以编钟来演奏。

《仪礼·乡射礼记载:“钟鼓者,天下诸侯备用之。”《孟子·万章下曰:“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

在周代,编钟在音律、音域、音质上都胜过了琴瑟箫笛,集乐道之大成,是代表等级与权力的礼乐之器,规定天子摆放四面、诸侯三面、大夫两面,而士仅能使用一面。

胃旸在揽风阁内收藏的这一套编钟,分为上小下大两组,上为九枚钮钟,下为六枚甬钟,共十五枚,历经沧桑,古朴厚重,装饰着精美的蟠龙纹和涡纹。

在十五枚铜钟的表面,都铭刻着大量的篆文,记录了这套编钟在过去主要演奏的曲目和乐谱。

根据赵青的细致探查,似乎是商汤所作的《大濩,但由于并非越国文字,她暂时只能辨认出其中的大概,疑似仅刻下了《大濩一小部分的伴奏。

钟体越小,它的声音越小但是它的声调越高。反之,钟体越大,它的声音越大但是声调越低。而通过敲击钟的正、侧两面,则可以奏出升、降两音。

虽然没在会稽城内教授六艺的官学中进修过乐艺,但赵青毕竟得到过不少逍遥子在音乐上的经验,看到这样一套精美的青铜编钟,不由得上手试上了一试。

只见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气流从编钟四周,好似漩涡一般朝着她手指头这里汇聚而来,然后凝聚为沉重的一团,敲击在其中最小一枚钮钟的侧面。

铜钟受到了气团敲击,立刻便传出了庄严肃穆、高亢响亮的钟声,悠扬回荡,久不断绝。

不过,与赵青想象中钟声内蕴藏着巨大的威力不同,在刚才她的随手一敲之下,铜钟传出的声音似乎并无特异之处,除了比琴瑟类乐器沉重许多、声音持续时间颇长之外,完全就是一件普通乐器。

当然,倘若真的只是普通乐器,显然也承受不住赵青随手一敲中使出的力量,将会被震成碎块。

难道说,这件疑似由十五件“下六气”等阶的法器成套组装,价值起码能有半件神兵的青铜编钟,只有材质特别坚固这一个特征?

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出身宫廷、先前就已接触过编钟的王子与梧微微一笑,收剑回鞘,以剑柄充当棒槌,来到了这套五尺多高、长约八尺的编钟跟前,简单地试了试音,便开始奏起乐来。

随着上层钮钟清脆的声音,赵青的心灵中,仿佛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原野上,一群悠闲地吃着野草的麋鹿,听到了它们发出的呦呦鸣声,此起彼应。

很快,视角便转到了一场盛大的招待宴会上,在“鼓瑟吹笙”的音乐伴奏声中,主人与宾客互相献礼、饮酒,气氛十分欢快……

虽理论上只有十五枚铜钟、三十个音,但通过不同的击打方式,与和音的变幻,并融入了劲力、罡气对钟内空气的操纵干涉,所能演奏出来的声音,远远超过了常人的想象,丰富多彩之极。

这曲作为宴会乐歌的《鹿鸣尚未奏毕,赵青已然大致明晓了这种编钟法器在奏乐时起到的作用。

《礼记·乐记曰:“乐者,非谓黄钟、大吕、弦歌、干扬也,乐之末节也。”

“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广乐以成其教,乐行而民向方,可以观德矣。”

真正上乘的音乐之道,并非简单地传递声音的信息,而是以乐曲承载、阐述“道”与“德”,在听众的心灵深处响起,通过世界观与道德之间的碰撞对抗,来让人心悦诚服。

正是“天有日月星辰,地有山陵河海,岁有万物成熟,国有圣贤宫观周域官僚,人有言语衣服体貌端修,咸谓之乐”。

简而言之,若要使用音乐之道对敌伤声,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演奏出的乐曲声,只是对抗双方心中之道交锋的媒介而已。

而像编钟这样的乐器,就是放大心灵交锋威力的道具,可以将奏乐者心中之道在经过修饰之后投映到听者的心灵内,起到加成的效果。

比如说王子与梧此刻正演奏着的《鹿鸣曲目,如果他在奏乐时特意为之,就可以借助编钟的加成效果,令修为不足的听众在心灵深处暂时变化成为乐曲中的麋鹿、酒樽,将其控制或击溃。

但如果没能在演奏时融入自身对道与德的感悟,就很难得到编钟的加成效果,仅能发挥出材质较好的普通乐器效用。

尝试着敲击了几次编钟,赵青心中若有所思:若是将自己专攻心灵破绽的“破执心剑”融入其中,又得到怎么样的结果?

经过了一段简要的交流,她把青铜编钟收了起来,向几人问起了有关壁画内容的事情。

在欧冶无猰的探查之下,这幅壁画除了年代久远、疑似有着三四千年历史之外,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似乎只是越国以南地域巨人崇拜的产物。

越国所在的地域,于夏代之前,其实是防风氏巨人生活的居所。而在大禹斩杀防风氏族长之后,防风氏逐渐衰落、散往四方,在越国的周边地区留下了各种传说。

因此,古代壁画上有着巨人的图像,其实是比较常见的事,并不足为奇。

……

众人收集、清点了一番周边破损的藏品,将其放在了停靠在揽风阁残骸边缘、并没有受到多少破坏的戈船上。

随后,由曾经游历列国、各项经验丰富的文高操纵船舵,输送动力,使得整条戈船微微一颤,倒退、绕过了毁坏阁楼的范围,沿着地下水道的走势,朝着与他们来时相同的方向驶去。

早就从胃旸曾经邀请过的宾客处得知了此地的大致情况,一行人在交流与实地探查过后,自然也搞清楚了该如何离开这里的正确方式。

进入到戈船里面的舱室内后,封住了内外的换气通道,驶过了几道阻隔水流的阀门,伴随着最后一扇阀门的合上,整条船仿佛变成了一条中空的潜艇,在深水中极速上浮起来。

穿过了深达数里的水体,戈船猛然被抛飞跃出了水面,然后重重地跌落,溅起了十数丈的水花。

打开密封的船舱,来到外面,赵青很快发现,戈船所在的水域,其实就是胃氏商坊内先前看到的内部庄园,其中一个占地十数顷的大池塘。

站在戈船甲板上,朝着来时的商坊入口望去,只见一支与她当初在无涉小邑所见有些相似、行伍齐整、气势如一的军队迅速涌入,守住了商坊的十几个内外通道。

这些精锐的士卒,并非属于剑戈营、断玉营这样的越国秘卫,而是会稽城内常驻的越王亲兵“君子军”,全军都有着四等中士及以上的官爵,装备精良,常年训练不休。

所谓“君子”,意为士大夫贵族的儿子。而这支“君子军”的士卒能被称为“君子”,在地位上亦是非同一般,颇受重视,也因此对勾践忠心耿耿,是剑戈营的主要兵源之一。

……

两百里开外,会稽城的地下三百丈,一间四面印着九州舆图的广阔房间。

一袭黑衣、白眉宽额的辛文子随手放下刚刚刻完字的竹简,将其摆放在了旁边的书架上。

被困在此地已一月有余的孙敌,无奈地抬头望着头顶厚实的石板,上面空无一物,但在他已初步臻至“上六气”境界的探查之下,却密布着变幻莫测的天地规则。

阴阳大制有六度:天为绳,地为准,春为春规,夏为衡,秋为矩,冬为权。

抵达了“上六气”之境,便开始修行天地玄黄之气与日月四时之气,接触到构建天地之道的“准绳”“规矩”“权衡”,以此来升华“万物之纲纪”,蕴养自身的大道。

虽然辛文子的境界深不可测,道行已臻不可思议的“道映流光”之境,但以孙敌初入“上六气”境的修为,经过长时间的探查研究,也可以勉强看出一些内容来,打发时间,聊以自娱。

“这一次,毕珍、秦伊这两个家伙,却是有些自作主张了。”忽然,辛文子转身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孙敌,你对成王晚年下令通缉的那个秘密组织,是否有过一些了解?”

“疑似想倾覆周王室名号的‘虚空道’?”对于这个外表上温和普通的老者,孙敌心中无比忌惮,犹豫了一会,开口回道:“等到周公神秘消失之后才敢出头,多半是武庚残余的旧部吧?”

“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他们搞出过什么大事,估计也就是个小组织罢了。历经上千年时间,在天下各国纷纷崛起的当今,就算这个组织消亡不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过去这些年来,完全是靠伍子胥的精细谋划来行事的吧。”辛文子呵呵一笑,轻声自语道:“谁又想得到,就连晋国公室昔年的一位绝顶高手,都投入了这个秘密组织之中,还抱着与你先前相似的想法,试图跟我进行合作。”

“晋国公室的绝顶高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虚空道’,居然还能招揽到这种出身的人物?”孙敌心中微震,随即觉得此言不过是无稽之谈。

毕竟,自晋顷公在六卿挑拨下诛灭了祁氏、羊舌氏最后两个公室家族,祁盈、羊舌食我身亡之后,晋国已完全是“六卿疆,公室卑”的局面,哪里还有对方口中的绝顶高手?

实际上,在晋平公之后,晋昭公、晋顷公,以及这一代的晋侯午,都只有“中六气”的修为境界,实力不足以掌握晋国大权,只能算得上是勉强维持着国君的威势。

说起来,伍叔和父亲这两大初步超越了上六气境的绝代高手,在吴国境内的威势与声名,会不会也有些压过了夫差这位尚未突破上六气境的吴王?

想到这里,孙敌心中陡然一惊,隐约明白了伍子胥之所以经常跟自己闲聊齐国之事的缘由。

“不对,计然先生,就算‘虚空道’真有位出自晋国公室的高手,你毕竟师承与晋国敌对的老子,对方又怎么会生出合作的想法呢?”他心中思索了一番,越发觉得不符常理,又继续开口发问道。

难道说,那个“辛文子虽然出身于宋地,但祖辈其实是从晋国逃亡至宋国的落难贵族”的传闻,确实是真的?

“虽然同是晋国公室之后,但我早在周室单穆公之乱前,就已对一团乱象、公卿互相倾轧的晋国感到失望之极。不然的话,我也就不会远走楚地,跟刚自立不久的楚平王讲述治国之道了。”

辛文子平平淡淡地道出了他正是出身于晋国公族的事实,并随口说出了另一件不为人知的秘闻。

孙敌万万没能想到,早在两百年前,伍奢还在担任楚国太子太傅,离伍子胥投吴后大放光彩甚远的时候,文子就已经成为了楚平王的座上贵宾。

现在看来,对方为自己所知的那些情报,恐怕只是文子波澜壮阔的经历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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