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教室,黑濑泉发现,自己的座位上今天还是有人。
但这次,他并没感到生气,反而还有些期待。
黑濑泉走到那人面前,笑着问道:“怎么了班长,站在我座位旁,有事找我?”
“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姬夜雪双手抱胸,气质一如既往的凛然,像是一朵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黑濑泉将书包挂在桌子旁的钩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后,饶有兴致问道:“什么话?”
姬夜雪面露迟疑,犹豫了会后,低声道:“昨天,你真的一个人把信田同学他们打倒了?”
“这个嘛……”
黑濑泉沉吟着,眼角余光不经意看到扶在桌上,像是在睡觉的信田织,嘴角微微上扬。
他大喊道:“信田,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信田织闻言,肩膀微微一颤,但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装起死来。
黑濑泉也没在意,又喊道:“你再不过来,我就揪着你一起去上厕所了啊!”
这下,信田织坐不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焉巴巴地走到黑濑泉和姬夜雪面前。
他看着两人,嘟囔道:“干嘛?”
黑濑泉笑呵呵道:“你跟班长说说,昨天你们拉我去厕所以后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哦。”
信田织沉默了会后,以只有他们三人听到的音量开口:“……去了厕所以后,我们被你痛扁了一顿。”
“就这样?”黑濑泉挑了挑眉头。
“……头被塞进马桶里了。”
信田织几乎于唇语般说道,心里满是屈辱、不甘、愤恨。
“什么?大声点,我没听到。”
“别、别太过分了啊!”
信田织顿时嚷嚷起来,似乎是再也忍不了了。
但在下一秒,他又焉了。
这全因,黑濑泉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淡然道:“嗯?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此刻,一直沉默的姬夜雪开口道:“黑濑同学,你这是干嘛?别恐吓信田同学!”
现在她能够相信,黑濑泉说的是真的了,信田织一行人确实是被他一个人给打趴。
“我在恐吓你吗?”黑濑泉一瞬间就又笑眯眯起来。
“……没有。”
看着低声下气的信田织,黑濑泉无趣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行了,你回去吧,没你事了。”
信田织攥紧拳头,紧咬着嘴唇,无言地转身离开。
姬夜雪轻蹙眉头,道:“黑濑同学,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哈哈……”
黑濑泉哑然失笑:“班长,你在说什么呢?这算过分?”
姬夜雪不甘示弱地反问道:“你让织田同学过来,特地羞辱他,还恐吓他,难道不算过分吗?”
“那你问问他,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之后又想怎么对我。”
虽然知道要修正姬夜雪,得在她面前表现的正直、大义凛然,但那样太恶心了,不是黑濑泉的风格。
他就是睚眦必报,也不会有丝毫的不忍、心慈手软。
他对信田织所做的一切,远不及信田织对他所做。
把信田织的头塞进马桶里,是反击;让他洗室内鞋,是因为本就是他弄脏的。
现在不过是叫他过来问几句话,却被视作过分,那信田织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黑濑泉看着脸色凛然的姬夜雪,笑呵呵道:“班长,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假惺惺、自以为是啊?”
“你——”
姬夜雪顿时露出不快的神情,但话还没说,就被黑濑泉打断:“你是以什么心态来教训我的?你又凭什么?我知道你之前帮过我不少,但那不是你来批判我的理由。”
“我对织田做的,都是织田对我做过的,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你现在要我大度,要我心平气和地对待他,你觉得可能吗?”
“你现在觉得织田可怜,那他们捉弄我的时候,可怜吗?他们笑的多开心啊,哪像刚才一样,耷拉着一张脸。”
姬夜雪被黑濑泉的一番话,堵的半晌未语,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话语回答。
最近,她攥紧着头,憋出一句话:“那你们这样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呢?你不就成为你最讨厌的人了吗?”
黑濑泉闻言,一怔。
下一刻,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班长,所以我说你啊,太过自以为是了,谁说我讨厌这样了?”
姬夜雪的话,真是太过好笑,好笑到他眼泪都笑出来、肚子都笑痛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能痴愚到这种程度。
果然,系统是正确的,姬夜雪的性格确实有问题,应该被修正。
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直来直去、不会换位思考的人,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那出了社会,绝对会生存不下去。
毕竟,姬夜雪也不是什么大有背景的人,顶多就是脑子灵光点,学习成绩还不错。
这样的人,可没有狂妄的资本啊。
在姬夜雪难堪至极的神情下,黑濑泉擦去泪花,淡淡道:“正义,可不是你这样靠嘴皮子维持的,你只是没遭受到像我这样的处境。”
姬夜雪攥紧了手,低吼道:“那是你自己不懂得反抗!而且,你凭什么这样说,你不也是以一己——”
黑濑泉摆了摆手,略有不耐地打断:“行了行了,班长大人,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听你的说教,道不同不相为谋。”
“……哼。”
姬夜雪无言地盯着将头侧过,看向窗外校庭的黑濑泉,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离开。
黑濑泉不想和她说话的同时,她也不想和黑濑泉说了。
她本以为,体会过耻辱、又拥有了反抗力量的黑濑泉,会和她是一类人,并与她成为要好的朋友。
但那也仅是她以为了。
现实就是,黑濑泉也是浊流的一股,是与那些只会欺负弱小的混账是一类人。
亏她还抱有期待。
真傻。
傻死了。
在这一刻,姬夜雪感觉到自己是极其的可笑,还有一种期望被背叛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她几欲落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懊恼,也或许是遗憾吧,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