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猪肉四块钱一斤，80元，对于农村人来讲，可算是大钱，难怪老爸黑着脸。

“爸，这些洗洁精，怎么到你手里的？”

物价天天涨，工资却不见涨，钱也越来越不经花，孟宪军以为孟凡瞎花钱，心里很窝火，“我在半路上捡的！还以为发财了！没想到，上面写着咱家的地址！白让我高兴一场！”

孟凡听到老爸的抱怨，顿时笑了，老爸，还是那个勤捡持家的好男人！

“还有脸笑！”

孟宪军抬起手来想要打孟凡。

要是以前，孟凡不会躲。

可惜，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跟爸妈对着干的耿直男孩。

见老爸要发火，他赶忙躲到老妈身后。

“妈！您就这样看戏啊！我也是您儿子！”

梁桂英只好帮着孟凡说话，“正好家里没有洗洁精用。老孟，你别生气了！”

孟宪军还是垮着脸，“这么多，能当饭吃！”

“用不了，待会我给老张家，还有各个邻居家，送几瓶去！”

梁桂英对付孟宪军还是有一套的，顺势将小儿子塞到孟宪军的怀里。

孟宪军看到小儿子孟浩，脸上的表情立马多云转晴。

“来！浩浩，来，叫爸爸！”

孟凡看到老爸脸都笑出褶子来了，心里觉得不平衡。

“妈，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

梁桂英立马斥责道：“胡说什么！什么捡来的！我十月怀胎生的！”

孟宪军用胡子茬扎着弟弟的小脸，弟弟没有哭，反而笑了起来。

“对！就是捡来的！可惜！当时天太黑，没看清，把你捡来了，要是捡到对门的惠惠……”

梁桂英抬起脚，照着孟宪军的小腿就是一脚。

“小的没正经，老的也没正经！胡扯什么！和人家惠惠有什么关系！”

孟宪军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

“哎！这么多帮忙的！老许家，这是干什么呢？”

见梁桂英不回话，孟宪军自语道：“老许，不会是娶媳妇吧？”

孟凡差点笑出声，以前怎么没发现老爸的脑回路这么跳脱。

梁桂英很生气，直接把小儿子从孟宪军怀里抢了过来，

“还不长记性！当年要是说话有个把门的，能把开车的工作丢了！”

当年老爸丢了客车司机的工作，还另有原因。

仔细想想也是，老爸只是吊销驾照，又不是终生禁驾，按理说，驾照再考就是。

可老爸宁愿去下井当矿工，也不愿意再去考驾照，显然得罪的人，是交通部门的。

“老梁，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意思！”

孟宪军不愿提及过往的事情，重新启动摩托车，直接骑车回家。

梁桂英跟在后面，对以前的事情有执念，还在喋喋不休。

“当初，我爹就是看中你有开车的本事，才让我嫁给你的！到头来，成了一个臭挖煤的！……”

孟凡有点后悔，每买包瓜子，没想到在农村生活的老爸老妈，也有这么精彩的感情故事。

在记忆里，老爸老妈经常性的拌嘴吵架。

和其他不幸福的婚姻一样，都是钱闹的。

就像那句话讲得，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吃顿羊肉馅的饺子都是奢望，不吵架才怪。

这时，一位中年大叔从老许头家里出来，“老孟，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大儿子，下午四点出高考成绩，我这个当家长的，能不回来嘛！”

孟宪军将摩托车停在大门口，掏出一根烟丢了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

有外人在，老妈梁桂英也停止了抱怨。

中年大叔接过烟，没空抽，就将烟别在耳朵后面。

“那得回来！老许家的惠惠考上了京州大学！小凡，估计也不会差！”

“惠惠考上了京州大学！这么厉害！”

孟宪军流露出羡慕的表情，然后转头对梁桂英说：“老梁，我就说当初捡错了吧！”

又提这事，气得梁桂英直接捡起脚上拖鞋扔了过去。

“就你会说！这是什么时候！你提这个！”

……

梁桂英紧盯着墙上的钟表，分针一到数字12，便开始嚷嚷，“老孟！四点了！四点了！快打电话！”

“你别急！”老爸孟宪军拿起座机话筒，开始拨打高考免费查询电话，“168……”

电话响了三十多秒的音乐，终于接通了。

“请输入考生准考证号，以井号键结束。”

梁桂英拿过来孟凡的高考准考证，“这！这！准考证在这！”

“06……”

孟凡看着老爸、老妈激动的样子，有些想笑。

记得当年，他是和张云虎一起去网吧查的高考成绩。查完后，心里郁闷极了，就在网吧打起了CS，将其他电脑人设置成只能用匕首，他抱着AK疯狂射击。

再次经历高考成绩查询，早已没了当初的紧张感和期待感。

“您的高考成绩是，语文103分，数学132分，英语107分，理综240分，总成绩582分。重听请按星号键，结束请挂机。”

梁桂英说：“老孟！快，再重听一遍！我没记住，英语考多少？”

孟宪军说：“好像一百多……”

梁桂英说：“再听一遍，再听一遍，反正不花钱！”

听了三遍后，老爸、老妈才将全部科目成绩记下来，然后用计算器算总分。

“一百零三加上，一百三十二，再加上……”

孟凡没吱声，让老爸老妈好好体会，给儿子查高考成绩是一种什么心情。

梁桂英加了一遍，还不放心，又让孟宪军算了一遍。

两次得到的结果，都是582。

“看来，他们没加错，咱儿子就是考了582分。”

梁桂英抬起头，看到孟凡惬意松地躺在沙发上。

“小凡，你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孟凡说：“妈，考完试，我都对过答案了，考多少分，我有数！”

梁桂英看到儿子比对门的惠惠少考了一百多分，心里有点发堵，“知道！怎么不早说！”

孟凡看老妈的表情，就知道高考成绩出来，好日子也到头了。

老爸孟宪军也是如此，表情凝重，“怎么差惠惠这么多分！小凡，你是怎么考得！”

平常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今天倒好，全都唱红脸！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这事，还是怪许晓惠，考这么多分干什么！

就在这时，陈婶打着手电筒来了。

孟凡知道，他暂时获得了呼吸权。

陈婶还没进门就喊道：“老梁，老孟，小凡考了多少？”

梁桂英满脸失望，“哎！别提了，只考了582分！比惠惠少了100多分！”

陈婶安慰道：“不少了！我们家二狗才考了不到300分！看来，我提前套被子，是对的！”

梁桂英心里痛快了，但在陈婶面前，又不能高兴的太明显，只能憋着。

“老陈，二狗出去打工还小！要不，让他再复读一年？”

陈婶笑着摇了摇头，“复读什么！下一年的学生，我听说是新课改，复读一年也考不上，不如直接去打工！我想着让老孟，在城里帮我们家二狗找个活！”

好姐妹上门求帮助，梁桂英怎么拒绝，转头看向孟宪军，“宪军，你说句话！”

“哦！找活是吧？”孟宪军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生产队长的小舅子，刚开了一家轮胎厂，我明天给问问，还招不招人！”

原来张云虎烧锅炉的工作，是老爸孟宪军帮忙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