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四阴冥店”开张已过去月余,店里生意也十分稳定。
冥四阴每日不是研习扎纸要义与自创的“纸蛊术”,便是卖些棺材纸人,或帮人看看宅子、去去邪气。
日子似是平静,就连那祖典也再未有任何动静……
但越是这样,冥四阴便越觉着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而且其严重性就连一月前那宫城大乱,都毫不能比。
要知道,一月前的那场巨大祸事,几乎将整个皇城后宫都给吞没,皇子嫔妃、太监奴婢死伤殆尽,皇家血脉十不存一。
虽说殷皇似是根本无所谓,甚至都未曾办过一个像样的殡礼,但朝堂上下却无比震动,特别是与那些个去世皇子有牵扯的官员,尽皆都失魂落魄、一时没了根基。
若是即将发生之事比这还要严重,兴许便得上升到国家兴亡的程度上去……
这便令人难以想象,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常人有此直觉,尚还可说其杞人忧天,可偏偏冥四阴身为先天阴灵,对冥冥间的感念最为准确……
它有此感,基本可证暴雨的确将临。
不过对冥老板来说,真发生什么也无所谓,只要不危及它自身,说不定还能从中获利。
这便是咱们的四爷,利字当头,门派为先,只要这两点不受侵害,那便怎样都可以。
而若是有人有事对此有碍……嘿嘿……
它便是这世间最凶的恶灵!
……
……
这日,又是一晚。
冥老板左右瞧瞧、确认无客再来后,便关上了店门、放下了门闩。
它走入院儿内,抬头看了眼头顶。
云层很厚,遮住了月星。
今夜吸取不了月之精华,有些可惜。
它如此想着,却并未有多在意。
这些日子以来,它日日浸淫于术法、常常处理着诡异,阴灵阳体修为都有精进。
如今它的整体实力已然超过六品,认真算来,应与五品修者相应。
这还未曾算上它的那些个术法与帮手,仅仅算它自己。
若是加上这纸人与行僵,这么说吧,寻常三品以下别来沾边儿,普通一品以下切莫碰瓷儿,若是遇上那宗师级高手,打虽不过……逃却随意!
就是这么豪横!
因此,对于目前的冥老板来说,其实棘手的并非阳人,更多是阴诡……
经过这一月的探索,它发现此间世界的诡异,似乎比之前世更盛、且更不讲道理。
阴灵勾魂、厉鬼索命,在此间仅是寻常。
养鬼育邪、诅咒下降,在此世也并不稀罕。
按理来说,这邪诡再强,也难逃阴阳之理、灵气之则。
可此方世界偏就有那跳脱于阴阳之外、难以用常理度之的诡物,于为之之处存在着。
便说这大殷西面儿,听说曾是一繁盛大国,名为大周……
但就因这邪诡作祟、处理不当,如今已化为了一方鬼朝,万鬼横行、再无生人。
好在,至此为止,冥四阴还尚未遇着那些不讲理的东西,或许这也是因为大殷还算正常,并未被那些个诡物侵蚀。
不过未雨绸缪,既然此间世界有,它也需做好准备应付……
至于应付的方法,还在寻找,但此世之中定有!
闭上双目,冥四阴没有再想,而是专心施展起自己那自创的“纸蛊术”。
此术经过它的日日打磨,已显露锋芒,有了不俗的作用。
随着蛊咒念动,它的皮肉开始出现无数凸起、并不停蠕动……
它张口,无数纸扎的飞蛾从口中冲出,密密麻麻,将整个院儿顶都给盖住。
下一刻,随着冥四阴的意念微动,这些纸蛾在院儿内翻飞、散合。
它们跟从其心意,变换组合成不同形态,如臂指使、轨迹莫测。
操控这些纸蛊虫,便是冥四阴每日都需练习的基本功,一月下来已经无比纯熟,无有丝毫滞涩。
如此,它这“纸蛊术”的基础便算是打下,未来可结合南疆蛊术的诸般术法,继续研究出不同变化。
一炷香后,冥四阴再度张口,纸蛾又尽数飞回它的口中。
只见其皮肉又是一阵蠕动,几息过后,才渐渐平复。
“呼——”
长舒一口气,冥四阴走到一旁的竹凳上坐下,沉灵入海,再次翻阅起《扎纸要义》来……
……
……
同时,御书房。
殷皇手中拿着一封战报,面色阴沉,久久未有说话。
在其身旁,老太监依旧垂首、低眉顺眼,也同样沉默着。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如今这御书房里多了一人,便是这少年拜相的秦天明。
秦天明一袭白衣,没有任何顾忌,就这么站在殷皇身后,认真研究着战报上的字句。
此番与南疆一战,由于军中两位大宗师亲自上阵、统帅大殷铁骑,大殷朝的大军几乎没花多大功夫,便将这南疆逆乱平定、将巫蛊门众人赶回了南疆深山里。
这本是大捷,军中上下皆欢喜,可就在帐内众将庆祝、大军即将凯旋之际,却又遇上了无比诡异的事情。
不知怎的,在半月前的夜晚、大军即将回程的前夕,大军西面儿忽然刮来一阵剧烈阴风。
此风来势之猛,顷刻便将营帐吹走,令军中上下尽皆失去蔽掩,所有人暴露无遗。
此风端的诡异,在其吹拂下,修为稍浅的兵士尽皆开始抱头、跪伏在地。
他们就像是中邪了似的,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以头抢地,任旁人如何阻止,也是不行。
随着一次次的撞头与痛哭,这些士兵开始七窍流血、头颅破裂、俨然快要失去生机。
而就像是受到传染似的,越来越多的兵士也出现这种情况,军中一时间痛哭声四起。
事情来得太快、太邪,为首的宗师大将根本来不及反应。
很快,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赶紧派出副将快马回都城传信。
副将走时,军中已有七成士兵陷入邪域、难以自拔。
更是有两成左右的士兵,已将自己活活撞死,淌着白浆子扑倒在地。
如今半月过去,传信虽到,可大军情况却尚还不明。
这便是殷皇为何沉默,只因这是大殷朝最重要的根基。
看完战报,秦天明心中已然确定,这股邪风定是来自西方鬼朝,兴许与那南疆也有关系。
他们这是要断掉大殷朝的根本,令大殷朝彻底衰落下去。
此番若是不谨慎应对,要不了多久,大殷便会化为下一个鬼朝。
他这刚当上宰相不过月余,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其败在手上。
如此……
“陛下,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天明一脸恭敬地来到殷皇面前跪下,开始述说起自己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