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名科西嘉水兵的陪同下,劳伦斯三人依次登上了科西嘉海军仅有的两艘线列战舰。
劳伦斯对这些战舰倒是没有什么研究的兴趣,格罗索则是对舰船的理解早都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两人的主要目的还是陪同并为纳尔逊进行讲解。
不过,小纳尔逊在参观片刻之后,也变得有些兴趣索然,因为这两艘战舰与合理号一样均为三级舰。
内部结构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某些舱室与火炮的布局还不及合理号上的配置,这也让小纳尔逊对两艘主力舰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
真正吸引纳尔逊的,反而是港口里停泊的那些小型辅助船只。
这些为了适应地中海环境而诞生的辅助战船,在皇家海军里是很少看见的,毕竟皇家海军的重心还是放在远洋战舰上。
“天呐,这艘船的帆装好大啊。”
纳尔逊与劳伦斯,格罗索一同登上一艘地中海三桅船,刚一上甲板,纳尔逊便两眼发直地盯着头顶那比船体还要宽几倍的帆布,忍不住感慨道。
劳伦斯立马给格罗索使了个眼色,格罗索见状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纳尔逊身后,化身为解说员,用蹩脚的英语说道:
“这种船也被称为快速三角帆船,只要一百人左右就能操控,这些帆装都是加大的,因此迎风能力特别强,航速很快,而且吃水还非常浅。”
格罗索一边讲解着,还一边把自己多年来的经验也融入其中:
“阿拉伯的海盗们特别喜欢这种船,他妈的,我就遇到过几回,他们把全帆一挂,跑的比兔子还快,追都追不上。不过,你跟我来...”
格罗索说着,带着纳尔逊与劳伦斯找到了通往下甲板的梯子,三人从梯子爬下后,格罗索指着下甲板里排列整齐的二十门火炮说道:
“正常的桨帆船里,这里是桨手的位置,但是这种船只为了增强火力,就取消了桨手,改为火炮甲板,这让它的转向性能不是很好,算是一个缺陷。”
......
一旦格罗索开始讲解,纳尔逊便会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不时还会举一反三地提出自己的问题,甚至其中有些问题连格罗索都挠着脑袋不知如何解释。
待到三人将港口里的主要船只差不多看了个遍后,时间已经是夕阳时分了。
纳尔逊的脸蛋因为兴奋与激动而一片通红,在夕阳的照耀下格外鲜艳。
他又郑重地对劳伦斯与格罗索鞠了一躬,诚恳说道:
“十分感谢您,波拿巴阁下,这样的机会真是难得。还有您,格罗索先生,您的知识实在是太渊博了。”
劳伦斯笑笑没有说话,格罗索则是摆摆手,随口说道:
“渊博个屁,把一头猪丢在海上二十年,它也会懂得这些。”
纳尔逊被格罗索的话逗笑了两声,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小声说道:
“再次向您二位致以感谢,自由活动的时间快到了,我想我该...”
“等等。”
劳伦斯突然打断他,缓声说道:
“其实我对英格兰的事物也很好奇,你能为我解答一些疑惑吗?合理号那边我会为你解释的。”
“真的吗?太好了,阁下,您请说吧。”
纳尔逊一听劳伦斯这话,也变得激动起来,连声说道。
劳伦斯先是随口问了几个很常规的问题,例如纳尔逊的故乡在哪,那里的风景环境如何,他的家庭又如何,而纳尔逊对这些问题也都一丝不苟地回答了劳伦斯。
眼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劳伦斯忽然随口问道:
“对了,小纳尔逊,今天你舅舅扶下来的那位老人,你认识吗?感觉他不像是军人啊。”
“那位老人?”
纳尔逊闭上眼睛,皱眉想了一会儿,随后摇头说道:
“我不认识,他很少走出船舱,舅舅也几乎没有提到过他,哦对了,我有一次听到舅舅称他为...什么伯爵来着。”
“伯爵...他是一个人来到科西嘉的吗?”劳伦斯皱眉追问道。
“这倒不是,他有好几十个仆人呢,不过他与他的仆人们单独住在一层舱室里,水兵们也不被允许进入那层舱室。仆人们晚些时候应该会离开合理号的。”
......
劳伦斯随后又旁敲侧击地追问了几个问题,但纳尔逊所知道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了,于是劳伦斯以几个常规的问题收尾之后,便把纳尔逊送了回去。
“啧...这也没啥收获啊,那老头连自己人都瞒啊。”
送走纳尔逊之后,格罗索靠在墙上,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说道:
“白费了我这么多口舌,唉,给那小子讲的舌头都干了。”
劳伦斯一边沉思分析着纳尔逊提供的信息,一边随口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收获不小,至少小纳尔逊对我们感激不尽,不是吗?”
“去去去,他要是个国王那样的大人物,对我感激不尽倒还有些用,这一个小屁孩感激我有啥用。”
格罗索对着劳伦斯连连挥手,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你准备怎么办,那小子的话里就两点有价值:一个伯爵,有几十个仆人。但是这样的人全英格兰都一抓一大把。”
“确实如此,但那老人的身份和他来到科西嘉的目的是必须弄清楚的。”
劳伦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说道。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位英格兰伯爵大费周章地隐藏身份来到科西嘉,绝对是为了某件足以影响到科西嘉命运的事件,而劳伦斯是不可能坐视着这个完全未知的事件降临在自己头上。
“那怎么办?多找几个合理号的水兵打探消息?把他们请到酒馆灌几瓶朗姆酒,他们会连有几个私生子都能告诉你。”
格罗索皱眉提议道。
劳伦斯听罢只是缓缓地摇头,说道:
“那些普通的水兵知道的应该还没有纳尔逊多,而且这样明面上大范围地打探消息很容易令人生疑。”
“这倒也是啊。那你准备从哪下手。”格罗索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问向劳伦斯。
劳伦斯揉了一会儿额头,缓缓说道:
“这样看来,也只能从那些随从们下手。他们总不至于连自家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格罗索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和向合理号的水兵打探消息有啥区别,还不是会被人发现。”
劳伦斯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仰头闭眼,思考了好一会儿,在心里敲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之后,这才自顾自地点头说道:
“不,区别还是很大的。”
“咋了?哪大了?”
“我可没办法明目张胆地把一个皇家海军的士兵抓进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