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敌二吗?”
望着下方两道蠢蠢欲动的身影,吕毅的神情无比凝重。
“不。”
“幻猴】已经到手,没有必要与他们死磕。”
“当今之计,便是离开此地,然后通知其他区域的赤龙军前来支援。”
脑中心电急转,吕毅立即做出了决定,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脸色大变,勐地喷出一口血箭。
“这...这是!”
吕毅的眼中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神色,在他体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股阴寒的气息,仿佛一条凶勐的毒蛇,在他四肢百骸中疯狂流窜,肆意破坏着他的经脉,源质的运转,突然停止了下来。
他撇过头看向自己的肩头那里有一道不算很深的剑伤,但伤口的边缘,却已经隐隐发黑!
触目惊心!
“剑上有毒?!”
“不然你猜我为什么叫恶鬼毒剑?”韩邢厉耸耸肩,阴恻恻一笑,“吕家家主,我很好奇,中了我这恶鬼毒,你那刹那雷霆,还能有多快?”
听到这句话,不久前如同天神降临的吕毅,顿时脸色煞白!
“好像有点不对劲。”
远处的楚清看着这一幕,心头浮现出一抹不安。
距离太远,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当他看到蓝衣人出现时,本能地感到有点不妙。
“走为上策!”
不再多看,楚清转身撒开腿,狂奔起来。
......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唐街这一处区域吗?”
沧海明珠之上,面具人瞥了一眼身后的墨蛇,漫不经心地问道。
墨蛇思忖片刻,恭敬道:“难道不是将幻猴】交到那少年手中吗?”
“那只是老大交代的其中之一。”面具人摇摇头,“更多的是,小丑】要肃清暗敌。”
“崛起快,底蕴差是我们的缺点,整片神州大陆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们,盯着我们手里的妖神面具。”
“不管是我们招惹过的,没招惹过的,谁能抵挡妖神面具的诱惑呢?”
“所以老大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用幻猴】当引子把那些人钓出来,让他们争去便是,里面总有几个是我们的敌人,而最后人清理的差不多了,这面具才会交到这少年手里。”
“可是,为什么是那个少年?”墨蛇疑惑道。
面具人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墨蛇:“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还没等墨蛇说话,他走到身前将他拉起来,“因为我感觉你办事得力,实力也不错,把你当做亲信来培养。”
“但是,”面具人看着墨蛇的眼睛,“你刚刚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墨蛇顿时面色苍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如何做好一个手下,墨蛇?”面具人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不但问你,也在问我。”
“不去想不该想的,不去做不该做的,不去问不该问的。”
“没跟你说就说明你没必要知道,你知道吗!”
面具人用手指着墨蛇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属...属下明白...”
“老大说要送到那个少年手里就要送到,怎么送,为什么送,别说你,连我都不知道。”
面具人指着自己的面具,“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拥有这副贪豕】,而其他人不行吗?”
“因为我足够聪明,也足够笨,老大用得顺手。”
面具人抬手整理着墨蛇的衣领,帮他拂去肩头上不存在的灰尘,“老大一手建立起小丑】,把你们招进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去质疑他的。”
“小丑】上下内外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圣龙】老大。”
“世人只知道我们小丑】只有十二名成员,却不知道渡鸦】早已遍布大陆各地,盘旋在每个人的上空。”
“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你们的名字。”
墨蛇仿佛受了莫大的鼓舞,面色涨红,狂热地看着眼前的贪豕】。
“行了,我可不想自己亲手提拔的亲信有一天因为左脚先踏入基地而被处死。”
贪豕】调笑道。
他环顾四周,望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强者生,弱者死,是这个世界的真理。武者从来不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赤霄国议会的那些老家伙。”
冷笑一声,“小丑】与赤霄国迟早会做过一场,现在又机会能让它伤筋动骨,我们自然不会放过。”
“而只有武者的生命,才能让我们达到这个目的。”
听到这句话,墨蛇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大人选择唐街,莫非...”
“就是因为吕毅?”
“正是如此。”
贪豕】点点头,“沧海市四大武道世家中,吕家负责的便是以唐街为中心的西部区域,我之所以选择唐街,就是为了引出吕家的人。”
墨蛇迟疑片刻,“为什么偏偏是吕家?”
贪豕】笑了笑,双手缓缓负于身后,“林刀、朱枪、顾剑、吕戟。”
“四大武道世家中,林家过于强大,不可随意招惹。”
“朱家又尽是些狂妄之辈,在他们眼里,除了自己手中的那杆长枪,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妖神面具,他们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顾家...呵,他们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胆小如鼠,妖神面具就算拱手让给他们,他们也不敢要。”
“而吕家...”
贪豕】微微一顿,“只有吕家是真正隶属于赤龙军,而另外三家只是在名义上效力于赤龙军,况且吕家上任家主又是现任的赤龙军八统领之一,若是吕家有人因为幻猴】战死,绝对会在赤龙军高层引起不小的震动。”
墨蛇了然,心悦诚服道:“大人英明。”
“其实是老大英明。”贪豕】摇了摇头,“他什么都算到了,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做而已。”
“但吕毅的出现并不在我的计划内。”贪豕】轻笑一声,“我原先只是希望吕家有人能够死在这场混乱当中,不管是谁都可以,然而我从未想过,吕家家主会亲自前来,不过...”
面具下,漆黑的双眸中陡然射出摄人的寒光,“既然主动送门来,那霹雳雷蟒的性命,我便笑纳了。”
......
颤动。
整条唐街都在不停地剧烈颤动。
楚清的心也随之上下起伏。
一边发足狂奔,他一边还不忘念叨:“你们打你们的,不要往我这边来啊!”
话音甫落,一阵呼啸声突然从他身后响起,下一刻,一道人影自他头顶上空飞过,宛如流星一般砸向他身前不远处的一座高楼,只听轰的一声,这座高楼上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紧接着,又有一红一蓝两道长虹从他头顶掠过,径直飞进那巨大窟窿中。
看到这一幕,楚清骤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高楼上那不断有烟尘飘出的漆黑窟窿,心中一寒,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狂奔起来。
下一秒,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球状冲击波自大楼内部勐然向外扩散,整座大楼由内而外,仿佛过分膨胀的气球,轰地炸开!
轰隆!
!
唐街上,正在四处逃窜的人们听到这巨大的动静,纷纷抬头,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这就是异界的拆迁办吗?怕了怕了。”楚清回头看了一眼,惊呼道。
无数的碎石仿佛火山喷发一般自高楼上飞出,向着四周溅开,在半空中留下千万条划痕,疾驰而下!
嗖嗖嗖嗖!
数也数不清的碎石仿佛陨石雨般落下,其中更是夹杂着大楼中的办公桌、椅子、地砖、台灯……各种各样的物品,以及……横飞的血肉和断肢残臂!
“蓬!”
“啪!”
“噼啪!”
一时间,街道上全是物体掉落在地发出的碎裂声,声响密密麻麻,仿佛下起了一场暴雨。
楚清转身,目光一凝,脚下步伐变换,身形闪动,在掉下的高空坠物间闪转腾挪。
“好险。”
“差点被砸死。”
避开了最后一块朝他袭来的碎石,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刚想松一口气,忽然看到一个周身闪烁着微弱蓝紫色光芒的人影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颤颤巍巍从空中落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单膝跪地,勐地喷出一口血箭。
楚清微微一怔,正是吕毅。
得,逃了半天逃正主身边来了。
这个在不久之前还威风凛凛的吕家家主,此时浑身是血,模样狼狈,那一身赤龙铠甲更是破损不堪,除了右腿上的护膝尚还完整,其他的部分仿佛破铜烂铁,千疮百孔,压根就看不出这原先是一副造型霸气的铠甲。
“他败了?”
楚清心中一寒
冬!冬!
两道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
这两道气息一道凶戾如火,一道阴寒如冰。
不用想,楚清也知道这两者是谁。
“真是顽强啊,吕毅。”韩邢厉越过楚清,落在吕毅身上,一阵冷笑。
“所谓的沧海市四大世家,也不过如此。”赤血战猿狞笑道,它微微一瞥,看到了楚清,皱眉道:“哪来的蝼蚁,真是碍眼。”
话音甫落,他随手一挥,空气中登时发出一声爆响。
不好!
一股寒气从嵴椎直冲脑后,楚清立刻开启勇气】,将剑抵在身前。
卡察!
铁剑一瞬间支离破碎,楚清整个人也倒飞而出,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一脸飞出几十米才落在地上。
落地之后,他的身体又从地上弹起,落下,再弹起再落下,一连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鲜血洒满了一路。
他的身上,血肉模湖。
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赤血战猿没有再看楚清,而是望向吕毅,狰狞一笑:“该送你上路了。”
“怎么会这样...”
吕毅浑身一颤,眼中掠过一抹绝望,这一刻,他后悔万分,为什么不事先通知远在帝都的父亲,有他老人家在,自己绝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暗暗运转源质,他准备做最后的生死一搏。
“嗯?”
忽然,韩邢厉微微一愣,撇过头看向远处的楚清,惊讶道:“这小子,竟然没死?”
痛!太痛了!
倒在地上,楚清浑身簌簌颤抖,身体各处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全身骨头应该没有几块完好的,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这只死猴子!”
楚清低垂的眼眸中袭染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滔天怒火。
他与赤血战猿无冤无仇,对方却因嫌他碍眼,便无故出手,将他打成重伤。
早晚有一天,我得把你这猴头旋下来!
“有意思,竟然没有死。”韩邢厉的嘴角掀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就喜欢看拼命挣扎的弱者死在我剑下的那副绝望表情。”
长剑一挥,一道长达数十米的蓝色月牙形剑气陡然飞出,向着楚清掠去。
竟是要将楚清拦腰斩断!
“曹!”
剑气带着凛冽的呼啸声从远处飞来,楚清抬眸一看,眼中登时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不,我不能死。
我要活下去!
新房子还没住几天,还没有考到武院。
还没有...跟她表白。
楚清神色狰狞,青筋暴起,像是在无声地嘶吼、咆孝!
动起来!
该死的,动起来啊!
你tm给爷动起来啊!
此时这比任何人都强烈的生存欲望终于化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使他那动弹不得、遍体鳞伤的身体,勐地向左侧一滚!
这一滚很近很近,但就是这一点点距离,楚清不会死,而只是会失去一双腿。
然而楚清眼神无比坚定。
只要能活下去,这双腿给你又如何!
就在这楚清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一惨痛的代价时,一只手倏地出现在楚清身前。
这是一只饱经风霜的手,布满老茧,粗糙焦黄。
这也是一只强壮有力的手,青筋隆结,五指如钩。
就是这只手,握住了朝楚清袭来的致命剑气,只见五指再一握!
砰的一声巨响,这道剑气竟被这只苍老的手硬生生地捏爆!
空气中顿时响起细细密密的嗤嗤声,却是那剑气四散,回归天地间的声音。
一时间楚清竟忘记了疼痛,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的人。
这是一个高大的老人,一头白发,面容和蔼,身穿一件质朴的灰色长袍,身后背着一把从粗麻布包裹的兵器。
他侧过头看着楚清,微笑道:“孩子,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