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他说可以借钱给我参加培训。”

倪青萍追问道：“他也是学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他家是开服装店的，就在钟楼下面，好像今年赚了不少钱。”说到这里，赵昊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季平生真的很厉害，他父母以前是在深市打工的，还是他出主意，让家里开的服装店。”

“嗯，钟楼那家服装店我也去过，生意确实非常好，衣服款式也好看。”倪青萍自己也去买过，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国盛，我觉得可以试试。”

“我问你，万一这只是你那朋友安慰你的话呢？”赵国盛想的更深一点。

“不会的，爸，季平生不是那样的人。他非常聪明、成熟，而且几乎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以后你见过他就知道了。”赵昊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

赵国盛把裤子上的烟灰弹掉后，靠在凉椅上想了想，然后说道：“唉！昊子，既然这事你觉得可行，那就只好先委屈你，跟你那朋友暂时先借着，应个急。但你一定要跟他说，年前我们就会把钱还给他。”

“家里呢，也给你两千，支持你学习，但这是我和你妈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好的，谢谢爸~谢谢妈！~”赵昊听到这话，喜出望外，简直比中彩票还高兴。

...

第二天下午。

季平生刚一回学校，赵昊就单独找到了他。

“一哥，我回去想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对，这个培训我还是得去参加。就是...就是...我家里最近手头比较紧，所以想找你先借两千块钱。”

“我爸说了，年前一定还给你，我可以立字据。”赵昊说完，神色有点紧张地盯着季平生。

这可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季平生暗道一声好险，幸亏昨晚上想到赵昊很快就会来询问，所以，他九点过专门跑去店铺里，对季昌国说了这事。

不然这哈就要麻爪爪。

“立啥字据，说得那么见外干什么，不就是两千嘛，包在我身上，明天就给你。”季平生胸脯拍得“嘭嘭”响，这是跟陈一鸣学的。

“不用明天给，我家会先给我两千块。我打算七月份先学一个月，到时候如果觉得效果好的话，你再帮我交八月的费用就行。”

“这样啊，也行。”

季平生没去抢着去帮赵昊交七月份的钱，在他看来，这是对小伙伴最基本的尊重。

...

1996年7月12号，星期五。

县一中正式开始放暑假。

早上，季平生带着赵昊一起来到市里，参加培训。

还好之前关老师打过基础，所以中途插班，对赵昊影响不是太大，只是前期会相对吃力一点。

至于季平生，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学习，早就把前面缺的课补起来了。

现在他在培训班上被称为“班霸”。

而原因嘛，则是因为每次随堂练习，班上的满分中，一定有他的位置，有的时候甚至只有他一个。

要知道，全班19个人里面，不但有来自各个重点高中的数学尖子生，更有省预赛满分的几个学霸混在其中。

但统统都倒在季平生的大刀之下。

有时候，陈景南还会拿着他的解答过程，作为标准答案，给大家讲解。

简直就是制霸全班。

至于朱秀屿，已经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用小胖子的话来讲，跟个变态比什么，比谁更像变态吗？

“一哥，你太牛逼了！”

“完全就是我人生的偶像、指路的明灯，让我在漫漫黑夜中找寻到了前进的方向。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是你大腿上的天字第一号挂件。”

当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昊从朱秀屿口中得知，季平生已经将自己的荣光洒向全班时，竟然毫无节操地当场抱大腿。

面对自动送上门的小弟，季平生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但对于谁才是一号小弟，他很民主地建议赵昊，回去找陈一鸣打一架，谁赢了，谁就坐“第一小弟”的交椅。

面对两人的骚操作，小胖子朱秀屿看得是目瞪狗呆，直呼辣眼睛。

...

下午四点二十七。

“好了，今天的课先上到这里，下面我们一起来做一道题。”

唰唰唰！

陈景南花了两分钟，在小黑板上写下一道极简的数学证明题。

题目为：

设A1=1，A2=2，An=2An-1+An-2，其中n=3，4，5，6……证明：对整数n大于等于5，An必有一个模4余1的素因子。

“这道题半小时做完。”说完，陈景南就出去溜达了。

季平生蹙眉看着小黑板上的题。

从题型上看，这是一道素数的证明题，而且所有文字、符号、字母加起来，总共也就四十个字符。

但季平生明白，越是简单的题，越是头皮屑都能给你扣掉。

君不见。

孪生素数猜想：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并且对每个p而言，有p+2这个数也是素数。——30个字符。

黎曼假设：方程ζ(s)=0的所有有意义的解都在一条直线上。——22个字符+一个公式。

哥德巴赫猜想：任一大于5的整数都可写成三个质数之和。——18个字符。

...

等等。

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世纪难题，都极其简洁。

季平生不断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设α=1+2?，β=1-2?，可得An=（α^n-β^n）/（α-β）；

设Bn=（α^n+β^n）/2，则数列{Bn}满足Bn=2Bn-1+Bn-2（n大于等于3）...】

……

五点钟。

陈景南踩着时间点回来了。

“做的怎么样啊，同学们。”陈景南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眼神不时瞟向左侧最后一排。

“教授，时间完全不够啊！”这是某位学霸，并没有说不会。

“教授，我剩下一小部分不知道怎么下手！”这是某位伪学霸，部分不会。

“教授，我只做出来了一半。”这是尖子生，一半不会。

……

“额，大哥，你做得怎么样了，我只写了个开头。”赵昊小声对季平生说道，现在他是班上的学渣。

季平生没有回答，因为陈景南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季平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