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了过去,只见在一块巨石下面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肠子都被野兽掏了出来。
这等惨样对一众习惯了战场拼杀的汉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们看,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指着那尸体的腰间衣带道。
普通人的腰带都是用几层麻布缝制而成,而眼前这具尸体经过野兽撕咬,腰带已经被撕烂了,隐隐露出了一层绢帛。
绢帛是极其昂贵的东西,出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显然有些突兀。
众人上前,轻轻把那条腰带撕开,里面整块绢帛露了出来,抖开一看,竟然是一副帛画。
“咦,这画的好像是个人。”
“是個小丫头,好面熟啊。”
赵云看到这幅画,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画上女童精致的眉眼,那憨态可掬的微笑,不正是他找了整整三年的童小七。
虽然画像中的女童比他印象中的小师妹大了不少,可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小师妹不正应该长大了么?
“这么说……小七真的在东郡,”赵云端着画像喃喃自语,猛然道:“不行,我要去找。”
“子龙兄长,”旁边同乡劝解道:“这或许是个陷阱,就是为了引诱捉拿兄长呢?”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赵云凛然道。
“可是那东郡乃是曹操的地盘,主公必然不会同意兄长前去。”
“不同意又怎样?难道就不找了么?”
“东郡那么大,兄长到了东郡该如何找寻?”
“在东郡,能被成为公子者,多半只有曹操之子,要找也不难。”
赵云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有再大的艰难险阻,他也要前去把小师妹救回来。
而且他相信,这曹操的儿子抓了小师妹,还故意派人来给他送信,必然没安什么好心。
听起来正像绑匪劫了人质,然后派人来找家属讨要赎金。
他自然不能就范,大不了偷偷潜入太守府,把那绑匪全部杀光。
反正他对自己的武力很自信,区区一个太守府,所有护卫中能接他三五招者,应该是没有。
正当他打定主意南下的时候,突然前方一个军兵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嚷嚷道:“赵主骑在哪里,主公有请。”
赵云对身边亲信道:“主公既然知道我等来了这里,心中必然有所怀疑。
他要是晓得小七之事,定会阻止我南下寻人。
所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
你等并无过错,应当不会受我牵累,只需等我月余,我必能带小七归来,到时我们再做打算。”
“兄长,一路小心,”众人见拦不住赵云,只能送上祝愿。
其实他们心里也能感受出来,兄长在这幽州处处被掣肘,过的并不如意,也许早有去意了。
单说赵云,为了怕跟公孙瓒多费口舌,连夜骑马便离开了幽州军军营。
闲话少叙,他单人独骑,一路南下,非只一日,终于到了东郡治所东武阳。
此时曹操刚刚率军离开东郡不久,东武阳还很平静,没有丝毫乱象。
城门口虽然有人盘查,但是查的却不严,百姓几乎可以随意出入。
赵云早已经把盔甲包起来,同时又用枪套把亮银枪给套上,如此再也看不出来他是边郡武将了。
他顺利的牵马进城,随意找了个对外营业厩置(客栈)住下,并问伙计要了饭菜。
待伙计前来送饭的时候,赵云和气的问道:“请问阁下,可听闻过曹公子?”
“当然听过,”伙计道:“整个东郡,谁人不知曹大公子?”
“那人品行如何?是否欺男霸女,纨绔至极?”赵云装作漫不经心的随意打听道。
在他固有认知里,太守家的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品行兼优的不多。
再联想到这曹大公子竟然会下作到挟持一个女童来对付他,多半是品格低下,劣迹斑斑。
如此他潜入太守府中杀人便毫无心理负担,也算是为东郡除害了。
“你说什么呢?”那伙计却是把肩头的麻布巾愤然往桌上一摔,怒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我们曹公子宅心仁厚,与人行善,救人无数,他何时欺男霸女过?
你要是诋毁我们曹公子,对不起,小店不做您这生意,您请出去吧。”
赵云:“???”
见那店伙计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赵云彻底愣住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绑匪竟然深得民心,名声如此之好。
这店伙计宁愿把他赶出去,也不能容忍他诋毁曹公子。
“是在下唐突了,勿怪勿怪!”赵云连忙尴尬的笑了笑,向那店伙计赔罪。
如此那店伙计才板着脸走了出去。
赵云一边吃着饭,一边寻思,看来这位曹公子还挺会沽名钓誉,收买民心的。
可这也不能抹杀其丧心病狂,挟持一个小姑娘的事实。
赵云吃了两口,便已经吃不下去了。
以往他定力还不错,可是此时却激动的搓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三年了!
这三年他踏遍千山万水,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连师父的面都无颜去见。
而且在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得,或许小师妹已经不在这人世。
毕竟当今天下战乱连连,有大量的孩童夭折于世。
可是那幅画能确定,至少小七还活着,就在不远处的太守府里。
不管是住囚牢也好,住狗窝也罢,今夜他要血洗太守府,把小师妹给救出来。
如此,赵云待在这厩置苦等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直到二更天过,半弦月悬挂正中,赵云把龙胆亮银枪从套子中取出来,然后轻轻推开窗户,悄无声息的从二楼一跃而下,借着夜色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匆匆往太守府而去。
路线他是白天早就踩好的,所以轻车熟路的来到太守府侧面一条小街,然后一跃便冲上了墙头,翻墙而入。
固然他自信能以一人之力血洗太守府。
可毕竟这是一郡之长的府邸,而他又是朝廷边军的身份,如果他真那么做,跟匪徒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还是偷偷行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