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炮火与枪声交织，宛如海面上的一曲交响乐，动听却又无情。

倭寇战船已是七零八落，正在一点点向下沉没，海面上布满了木块与浮尸，依稀可见那碧海中的点点殷红。

一支支弓箭如雨点般落下，收割着仅存的东瀛武士。

李旭见状拔出佩剑，便要下令士兵登船。

雨化田淡然道：“能用炮弹解决的事，就不要用人命去填。”

李旭一怔，随即了然。

“继续放箭！”

心中暗暗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开口索要军备。

这时，一伙武士忽然从半沉没的大船内涌出，向着雨化田所在的方向扑来，约莫有数十人，带队的赫然是山本。

很显然，他们是在蛰伏，等待着最后一击。

擒贼先擒王，倭寇这是在学习我华夏兵法。

此时两艘船已经无比接近，所有人都以为这艘倭船即将沉没，是以并未注意，水师将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们冲到近前。

“放箭，拦住他们。”

李旭大惊，若是让这些倭寇惊扰到督主，这完美的一战就出现了污点。

砰砰砰……

火枪，弓箭肆意倾泻，冲锋的东瀛武士瞬间倒下大半，却也有人凭着勇气冲到面前。

雨化田心中冷笑，这是把他当成手预付款之力的书生了吗？

山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以为雨化田是不通武艺的儒将，想着若能斩杀大明水师将领，他们这支船队也不算白死。

李旭见状拔出佩剑，当即便要带兵上前狙击，下一刻，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当！

伴随着一声脆响，正在冲锋的山本忽然停下脚步，瞪大着眼睛不甘倒地，胸口处赫然插着几片断刃。

李旭看向身侧，只见雨化田手中握着一柄断剑。

这……

原来剑还能这么玩！

如果他所料不错，适才督主那招是以内力震断剑刃，再催动断刃伤人。

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督主剑法超绝，末将拜服。”

这是由衷之言，他曾经见识过赵怀安绝顶剑法，原本还对督主剑斩赵怀安一事抱有一丝质疑。

如今却是彻底确认，督主强于赵怀安。

一旁的常小文也道：“你居然还藏着这一招。”

威力如何暂且不论，逼格却是满满的，能给对手无形的威慑力。

“想学吗？我教你啊！”

“哼，不学！”

常小文虽然有些意动，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于是故作傲娇。

当！

雨化田似乎玩上了瘾，又如法炮制用了几次。

一旁的士兵敢怒不敢言，你的逼格是有了，可我们的佩剑却也废了。

……半个时辰后。

“启禀督主，倭寇已尽数斩杀。”王康一脸畅快，倭寇每每入侵，总是见到大队人马就跑，派出小队伍反而会被对方偷袭，今日算是一解心中憋闷。

雨化田淡然道：“杀敌多少，我军伤亡又是多少？”

“禀督主，倭寇人数尚在清点，约莫五百人上下，至于我军，阵亡二十九人，伤四十。”

敌我战损接近一比十，这是大胜。

鉴于督主不要战俘的命令，他没有留任何活口。

李旭亦是露出笑容，心中舒畅无比。

雨化田沉声道：“你们觉得这是打赢了？”

众将顿时懵了。

“不要忘了，我大明水师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兵力数十倍于敌。”

“在本座看来，此战不该有任何伤亡。”

雨化田的话瞬间将众人的喜悦冲散。

李旭硬着头皮说道：“督主，打仗怎会无伤亡？”

他有些不服气，这样的战果确确实实就是大获全胜。

“你不服？”

“末将不敢。”

“那我问你，我水师之火炮射程与倭寇相比如何？”

“自然是我军更胜一筹。”

“我军可是先发制人？”

“是。”

“那为何不在我军射程之内，倭寇射程之外开战？”

李旭顿时哑然，他隐约听懂了雨化田的意思，只是不敢确定，因为这跟他们一直以来的战法不一样。

“炮弹可以再造，人死不可复生。”

“本座并非是在问罪，只是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能用炮弹解决的事，就不要白白牺牲。”

众人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们硬生生用炮弹把敌船全部击沉。

道理没错，可，损耗未免太大了。

“禀督主，龙江水师现存军备恐怕不足支撑如此战法。”李旭觉得看到了机会，你不是说要用炮弹解决问题吗？

那你就把炮弹运来啊！

雨化田淡然一笑，道：“将军，这个问题就不用你担心了，本座离京前已经向圣上进言，你们水师的军备正在运来的路上。”

“你的职责是打好每一场仗，若是指挥不力，本座饶不了你。”

“末将遵命！”

李旭大喜，四周其他武将亦是满面笑容。

他们水师的春天要来了！

——

长夜如墨。

泉州城，一座偏僻的宅院内。

“你对大炮了解多少？”

雨化田负手而立，在他身后，一个小老头坐在板凳上，赫然是提前一百多年鼓捣出燧发枪的周顺。

“督主既然看不上下官所造火枪，又何必问我？”

事实证明，小老头骨子里也有着傲娇属性。

周顺最气愤的不是雨化田对他的否定，而是连展示的机会都不给他。

就算他设立的外形丑了点，也是可以改变的嘛！

雨化田淡然道：“你以为本座看不上你的火枪，那本座告诉你，你所造已经呈给圣上，兵仗局已经在生产。”

“也许未来几年内，这批新式火枪会装备到大明百万将士手上。”

周顺大吃一惊。

“督主此话当真？”

听到这番话，他心中顿时浮想联翩。

既然如此看重他的火枪，为何要把他打进监狱，又为何要销毁那批火枪，那可都是兵仗局所有人日夜操劳造出来的……

难道！！！

片刻之间，小老头已经脑补了许多画面。

“皇上要用新式武器给鞑靼人一个惊喜，一举扫平北患，所以关于此事不能对外透露半分，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

雨化田挑眉，心中有些诧异。

他编造的谎言其实并不算高明，心中甚至已经做好被识破的准备，没想到这小老头这么好骗。

天才，毋庸置疑。

只是这个天才的天赋都点在了科技树上面。

“说说你对大炮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