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怎么铺垫呢？

杨采洛看向书案，只见最上面摆着一册《九章算术》，心念一转便开口问道：“幼漪，你现在在出算学题么？”

“嗯！”

姜幼漪点了点头，见她打算凑近，连忙把书案上的纸张挡了起来：“文试考卷是机密，可不能给你看！”

杨采洛抿了抿嘴：“我看了也没用啊！我只是想问问你，这册《九章算术》过几天能不能借我观阅一番。”

姜幼漪好奇道：“自然可以，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算学的啊！”

杨采洛笑道：“近些日子忽然觉得算学相当玄妙，所以想研读研读。”

“算学好啊！”

姜松亭抚须笑道：“算学也是经天纬地的奇术，学之受用无穷。况且，不论诗词歌赋文章策论，还是兴国之策利国之举，都能引动官运温养神魂，对灵台修为的提升大有裨益，不比埋头修炼来得慢。

不过这些天采洛你先照看着吏选武试，过些天我让幼漪亲自教你！”

杨采洛拱手：“多谢大人！”

“客气了！”

姜松亭微微一笑，杨采洛是当今陛下的亲孙女，却丝毫不见骄矜傲慢，换别人可不一定会把自己这个郡守放眼里。

自家女儿能有如此挚友，也是她的福气。

姜幼漪有些意动：“爹！武试的时候，我能不能跟采洛一起去看啊？”

姜松亭无奈地摆了摆手：“你先出考卷，只要考卷出完以后，便放你出去玩！”

“好！”

姜幼漪笑眯了眼睛，再也不复方才无精打采的模样。

只要能出去玩，那么一切好说。

……

不知不觉，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些天上江郡里面热闹的很，每到早上都会有乌央乌央一大群野生小吏从客栈涌出。

一个个光着膀子，哪里有空地就朝哪里涌，然后找一个坚硬的柱状物开始盘，训练自己的发力技巧，以应对马上到来的武试。

于是河堤上的树遭了殃，被一双双拳脚粗暴地剥了皮。

河堤上的小老头也遭了殃，无树可盘的他们快乐减半。

终于，吏选的日子到了。

文试定在上午，地点在衙南的贡院，武试则在傍晚，在城北的校场。

天还没亮，姜松亭就沐浴更衣，先晨曦一步赶到了贡院门口。

他到的时候，贡院门前已经有不少人提前等待，除了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连郡丞主簿这等重要人物都在。

原因无他，他们都知道姜松亭求贤若渴，对文试甚至被科举还要重视，若是今天怠慢了，他们指定会被狠狠地骂一顿。

姜松亭冲众人拱了拱手，便静静立于众位官吏面前，面色严肃地望向大街另一头，等待着参与文试的学子前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因为就在前不久，上任郡丞被查出受贿以后发配去修城墙了，却留下了一堆烂账无人能够处理，至今都在文书库里呆着。

中间姜松亭也派了几个号称精通算学的人去处理，但大多都呆不了几天，就哭着喊着不干了。

据他们说，干这个比监修城墙都要累。

就连有才女之名的姜幼漪，在文书库呆了两天，也是大病一场，卧床养病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如果今年要是再招不到擅长算学的人，恐怕郡衙里的文吏又要被折磨一遍。

忽然。

姜松亭转过头问道：“定远，你觉得今年文试会有多少人来？”

他口中的定远名叫苏定远，是上江郡的新任郡丞。

苏定远咧了咧嘴，上江郡文试最难，还经常出现超额淘汰的情况，早就成了吏选的禁忌之地。

今年又出现了郡丞受贿的案件，现在你问我今天有多少人能来？

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猜想：“或许……有二十个？”

“二十个……”

姜松亭念叨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没有反驳，上江郡的情况他清楚，二十个已经是很乐观的情况了。

可就在这时。

一个衙役指着大街的另一头：“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黑压压一片人涌了过来，粗略数下来居然有近两百个，眨眼间就涌到了贡院门口。

姜松亭愣了一下，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主簿擦了擦汗：“禀大人！我听说前日晚上，杨捕头请手下在酒楼喝酒，无意间提起了算学，说算学乃经天纬地的绝学，非大才不可精通。

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很快就在参加吏选的三百多人中传开了。据说这几日市面上的速成手册都被买光了，还有不少公子哥吵着闹着要参加吏选，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们赶走。”

众人：“……”

姜松亭：“……”

他看了看这些满面精光并且踌躇满志的小吏，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这些年那些狂蜂浪蝶虽然都被杨采洛打蔫了，但并不意味着杨采洛不香了，这才一句“非大才不可精通”，就凭空吸引了这么多人。

若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就应该安排杨采洛当众说出这句话，如此一来上江郡才子对算学的热情怕是要凭空提升数倍，哪还会面临今日无才可用的情况？

大意了！

哪怕今年这些临时突击的都是臭番茄烂番薯，明年也肯定会来一些有真材实料的。

姜松亭笑得合不拢嘴：“快快！多安排几个衙役来巡逻监考，今年特殊情况，很可能出现舞弊的情况，务必要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人群中。

徐玦的脸已经黑成了茄子，听杨采洛说得那般有自信，还以为是什么高超戏本，结果她玩尬的……

三句话。

让参加文试的人多了一百八十个！

很好！

内卷程度提升了十倍。

他转头看向庞桐，发现这货脸色比自己还要黑，辛辛苦苦突击了三天，本来想着要是参加文试的人少了，说不定还能擦边录取，但现在明显不行了。

徐玦瞅了瞅他的笔筒。

心中更是无奈，如果监考不严，还能把庞桐的笔托管一波答题。

但这次……

嘶……

大长腿之威。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