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修带着尸体来到赵标跟前,朝着赵标礼拜。
“太子殿下,这是那贼人的尸首。”付修认真的说道。“以我的看法,这山中的贼人怕是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赵标赞许的看着付修。
“孤很早就遣人盯上了那股山贼,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未动。”
“太子殿下是有什么顾虑吗?”付修问道。
赵标听着付修的话,微微叹了口气。他推开窗户看着外面,苦笑道。
“你可知朝中那东厂赵高?”
赵高?付修沉思,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赵高是昊阳国皇帝赵武宣的恩人,他本命并不叫赵高。只是当年雪中送炭,给快要饿死的赵武宣送了一顿饭。
因为这恩情,赵武宣在立国之后便赐他赵姓。
赵高此人修为高深,而且心思极沉,除了赵武宣,旁人都敬畏他。
就连太子赵标对上赵高,都要礼让三分。
“自然听说过。”付修点头。“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赵高与此事有关?”
赵标摇摇头笑道:“非也。赵高此人行动谨慎,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困局。此事虽有他的身影,但却与他无关。”
“孤之所以迟迟不查此事,就是想看看赵高在其中究竟是什么态度。”
说到这里,赵标请付修坐下,亲自给他斟茶。
“这事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误打误撞,以拐卖儿童之案为由拔了京中某些人的暗线。父皇也大怒,彻查宫中势力。”
“那赵高虽是东厂督主,但此番遭遇后,也只能先自顾阵脚无心他事。”
“孤让你取办此事,便是因为机会难得。”
“太子殿下果然想的周道。”付修赞叹道。
他想到那山中铸造兵甲之地。距离京中又如此近,便连忙问道:“太子殿下可知,那山贼驻处,有兵甲武库锻造之地。”
“可当真?”赵标听到此话,神色凝重。
毕竟山贼若只是山贼,那对于朝廷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若是涉及兵甲,那便是造反的大事。
朝中没几个人能幸免。
一旦让皇帝赵武宣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么一处火药桶。
那么朝中的大清洗怕是免不了的。
立国未久,皇帝若是这般做法,恐生动荡。
赵标心思细腻,他看着付修真诚的问道:“若你去剿灭这匪患,可有把握?”
“自然有。”付修信心满满。他有超人的各项能力,打起来就跟开了透明挂似的。
山中贼首的一句举动都能清楚。
“如此甚好,此事不可声张,但求隐秘。”赵标说道。“孤会派高手随你,将那山中贼子一网打尽。”
“不过那些武库锻造之处莫要毁去,孤还有些用途。”
“我知道。”付修点头接下赵标的口令。
赵标将一枚金色的腰牌递给他。
“你可去军营抽调好手,以用作阵战。孤要让这群人知道,昊阳国还轮不到他们胡作非为。”
“还有这从各春楼中缴获的十五万两,你既充作军资之用。孤就不收回来。但是给孤查查这些眼线究竟是从何处来的钱财。”朱恽轻叹一声,望着窗外说道。
“那里指挥使那里……”付修欲言又止。
“你大可自行查办,指挥使那里任他也不敢插手。”
“陛下,这锦衣卫中人,恐怕有不妥吧。”付修说道。
“你是孤的人,还怕这些事?”赵标语气有些无奈。
“臣领命。”得到赵标口谕,付修便告退。
他出了门,拿着令牌朝军营走去。
等到了城外军营校场门口,付修被两名守卫拦了下来。
“东校军营禁地,闲人不得入内。”
两名守卫身材高大,穿着盔甲,头戴着高翎帽。手持着铁枪,一副傲然的模样。
作为拱卫京城的军队,他们的装备自然比起边关将士昂贵许多。
能入五校军营的,很多都是开国将门世家中的子弟,傲气自然在所难免。
“我有太子殿下谕旨。”付修抬起令牌。
两名守卫互是注视片刻,便带着疑惑放付修进去。
“这锦衣卫走狗来东校军营做什么?”等到付修走远,他们两个窃窃私语道。
校场上没见什么训练的身影,正值当午。
很多人散漫的休息在阴凉之处,修甲放戈多是懒惰的模样。
京中无战事,这些将门子弟也都是些难伺候的主。
管军监督自然也懒得查纪律。
付修见到营中校尉时,他正搂着姑娘在帐中嬉戏。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付百户啊,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校尉丝毫不在意付修的到来,靠在姑娘的脖子上懒洋洋的说道。
“本百户这次来时奉太子口谕,前来这里招兵备战。”
付修亮出令牌递笑道。
“招人?锦衣卫的?嗤,你是不是走错了,应该去锦衣卫那边。”
校尉没有看令牌,讽刺的望着付修笑道。
“本百户奉太子殿下口谕,来此处收人。”付修摸着手指平淡的说道。“若有不遵,校尉可随本百户去锦衣卫一趟。”
那校尉听到付修的话眼神一变,随后推开身上的姑娘站起身。
“既然是太子的口谕,本将自然遵守。至于这兵,还得大人您自己去收。”
他笑得有些僵硬,说着便带着付修前去校场演武台。
东校军虽说松散,却到底是拱卫皇城的军队。
军鼓响起之时,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校场之上。
“付大人,东校军八千将士皆至,您请。”校尉做了个手势,便自行下了演武台。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区区锦衣卫百户是如何能从他东校军中挑人。
付修站在演武台上看着旌旗招展的场面,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沙场上。
他披戴大氅,站在高处望着浩浩荡荡的众人。
东校军却是一双双讥讽的眼睛皆看着他。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锦衣卫百户的好戏。
毕竟锦衣卫名声在世家之间可并不算好。
付修坦然一笑,将身上的大氅掀起道:“本百户奉太子之命,前来东校军选取良才。”
“却不知众位有何人愿意自荐。”
话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声讥讽。
“不过是个锦衣卫百户,还能如此威风?”那声音虽轻,而能让人听得清楚。
东校军将士哗然,纷纷看向付修,想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却只见付修面带笑意,丝毫没有因为那句话而恼怒。
“本百户还当东校军之辈皆是昊阳好男儿,却没想到也是这般带有偏见。不可见,那国破之时草民以身殉国。不可见,生死之外,凡夫俗子忠肝义胆。国家之兴旺,匹夫职责。本百户虽是锦衣卫,却亦有为国之心,何来羞耻卑微之说。”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还未等他们转过思绪,那个声音又在人群之中响起。
“锦衣卫不过奸臣走狗,专杀忠良。”
“是的!宦官误国!”
“却不可听此走狗之言。”
谴责声此起彼伏,仿佛这一刻付修便是罪大恶极之人。
付修看着众人激愤模样,眉目泛着丝丝杀气。
“肃静。”伴着滔天煞气的声音传来,那些原本还亢奋的高呼之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本百户自认为所做之事对的天地良心,若有何半点为奸大可说出来。”
付修一人气势竟将数千人压下,仿佛站在上面的不是什么锦衣卫百户,而是备令出征的三军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