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带着壶的农夫,不再磨蹭,纷纷凑上前,凑到石头桌子跟前。
他们身后背着竹筐,已经准备好带面包草回家。
陈老四挤在最前面,忍不住眉开眼笑。四十斤面包草呢,挺重的!够吃好久好久了!
便在此时,石桌后面,小熊缓缓开口。
“监狱长说了,本次收购,总数量五百个。
“但是,今天的收购会,只收十个。”
啊?
场间骤然安静。
农夫们愣住,面面相觑。
只收十个?可是他们总共带来一百多个,那要收谁的?收哪十个?
却听小熊继续说道。
“接下来,你们,向熊爷推荐自己的壶。
“熊爷看中了,就能晋级下一轮。”
小熊很平静,复述老板教的话。虽然它也不懂,为什么这次只收十个?
农夫们再次面面相觑,只感觉莫名其妙。
最先反应过来的陈老四,立刻凑上前,开始吹嘘自己的壶。
“熊爷,先看我的,看我这个壶的色泽!
“这是我老爷子留下来的独家秘方,泥土配比和他们的都不一样,贵族最爱。
“这个颜色,比夜色淡许多……”
小熊认认真真看着壶,认认真真听他讲。
但是……小熊伸出前爪,摸不到头脑……听不太懂……
老板说了,听不懂的,就不晋级!
“你被淘汰了,下去吧。”
陈老四满脸郁闷中,下一个农夫又冲上来。
“熊爷,看我的壶!
“您看这个优美周正的壶型,是需要特别的巧手,才能捏出来。
“我的手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这双手,手指格外长……”
小熊认认真真看着壶,认认真真听他讲。
但是……小熊伸出前爪,摸不到头脑……听不太懂……
老板说了,听不懂的,就不晋级!
“你被淘汰了,下去吧。”
……
一个又一个农夫被淘汰。
无论他们怎么吹,色泽、质地、敲击声音、壶型、弧度、釉质、琉璃化……不管什么,小熊都听得很认真,但是都被淘汰。
农夫们越来越郁闷,甚至有了很大怨气。
半个月不眠不休,清理窑洞,挖泥土,捡柴火,烧窑,好不容易烧出来,结果又不收购了,淘汰了!
“莫不是消遣人的?”
“到底收购不收购?”
“耍我们玩是吧?”
但看看石桌后面,那只毛绒玩具熊,看看十个死孩子,又敢怒不敢言,每个人都像快要吹爆的气球,把郁闷和怨气憋在心里!
老老实实烧出一只壶的陈阿五,更是郁闷!
他早就看出,陈老四他们拿来的,都是七天劣壶。
七天劣壶卖不出去也就罢了,他的十五天好壶,凭什么卖不出去?
好壶比劣壶多烧七天,却比劣壶结实百倍,用几十年都不会坏!凭什么卖不出去?、
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
“啊,我忍不了了!”
陈阿五左手拿着自己的好壶,右手抢过陈老四的劣壶,凑到小熊面前,两个壶猛然砸到一起!
砰!
好壶完好无损,劣壶碎片带屑,碎了满桌。
“看到了么,这就是好壶,这就是我的壶!”
场面骤然安静。
农夫们纷纷呆住,仿佛木偶人,不知所措。
这是干嘛?
找死么?
活人怎么敢对诡怪呲牙?
但是……却见石桌后面的小熊,纽扣眼睛放光。
这个熊确实看懂了!
一个把另一个碰碎了,那更结实的肯定是好壶!
它指指陈阿五,“你晋级了!”
……
办公室里,王烟听到小鸟的汇报,露出笑容。
油灯壶这个东西,他确实不懂。但可以想办法让农夫自己,把油灯壶讲明白。而且必须逼迫农夫们,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把门道讲明白。
如今看来,果然成功了。
旁边的吕翁愣了许久,突然听到监狱长的声音。
“吕翁,麻烦你去,把农夫们手中的劣壶,全都收购回来。
“现在就去,尽快!
“每个劣壶,半斤面包草。”
……
陈老四失魂落魄,目瞪口呆,离开石桌,拎着自己的一个劣壶。
看到石桌旁边,晋级的二十个农夫,带着二十个壶,已经在等待下一轮。
陈老四很是郁闷,“真就白忙活了?”
不止忙活半个月,他的手还被烫伤,到现在都没好!
便在此时,吕翁出现了,如同一个天使,要收购他们的劣壶。又如同一个恶魔,给出每个壶半斤面包草的价格。
但凡是劣壶,农夫们纷纷出售。
半斤面包草,也比没有好。
虽然不太懂,吕翁买这些劣壶是为了干嘛?
……
石桌上,小熊已经进入收购的最后环节。
“监狱长说了,下一轮比赛内容是,保修时长。
“如果油灯壶出了问题,你们都能提供多久的保修时长?
“最长的十个,入选。”
到这个环节,农夫们都露出苦笑。十五天烧出来的油灯壶,他们有信心,能用几十年。他们这群农夫,能不能再活几十年,也还两说。
二十个人都给出永久保修。在油灯壶留下记号,登记,领走面包草,走人。
……
轰动全村的油灯壶采购事件,就此结束。
村民们纷纷离去,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如丧考妣,有的趾高气昂,有的幸灾乐祸。
“哈哈哈,你烧那个劣壶,换来半斤面包草,也不少了。
“能吃好几顿。”
“再比比老子弄死你!”
“你小子还真赚了二十斤面包草。有点爽啊。”
“回去继续烧!监狱长收购五百个,这才二十个。半个月后,还有采购会。”
没有烧壶的村民也都很高兴,今天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平日里,这种戏码可不多见。
陈老四走在人群里,看到陈阿五背的面包草,满脸郁闷。
“妈的,老子这么聪明,反而被坑了。
“陈阿五这个傻狗,反而拿到面包草。
“这什么监狱长,果然奸猾,不是好人!
“再去烧两个七天壶,下次再来碰运气。”
突然,他听到旁边人说。
“我突然明白了,监狱长买那批劣壶,就是为了定标准吧。
“以后,碰不碎劣壶的壶,监狱长怕是不会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