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镇,北方十里
三人一路行走,眼见前方愈发茂盛的树木,周一仙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咱们若是要去流坡山,应该往东才对,这怎么朝北而行?”
吴羡之放下酒葫,面带笑意,刚想要回答,就被小环抢先,一张小脸正气凛然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爷爷刚才不是说要来此除妖,还这一方天地安宁吗?”
“这...这...老夫那不是权宜之计吗?”周一仙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险些将胡须捋断。
吴羡之见爷孙二人日常斗嘴,笑着说道:“前辈勿忧,如今光天化日,想来那妖孽也不敢随意外出造次,此番前去只是探查,若是真有危险,我等撤离便是。”
周一仙闻听此言,想起这青云小子修为高深,除非遇到通天妖孽,寻常小妖只怕转瞬间就要被其诛灭,再退一步讲,若真是出现意外,凭借他的五行遁法想要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传闻妖孽都喜收藏各种名贵之物,若是能顺便从中捞上一笔,爷孙二人下半辈子都不愁了。念及于此,周一仙面色一转,神情肃穆道:“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陪你走上一遭。”
三人走进林中,只觉此地树木高直,枝叶繁茂,比之外围更显幽静。一路前行,周围不知不觉飘散起轻纱一般的薄雾,缭绕四方,更让人诡异的是,此刻明明日上三竿,这里却阴凉刺骨。
吴羡之眉头微皱,他一脚踏入,便已察觉此地妖气弥漫,如今这小小的障眼法,在他眼里形同虚设,拂袖一挥,一阵劲风呼啸,席卷四方,将周围薄雾如风卷残云般清扫殆尽,现出此地本来面目。
薄雾消散,一片晴朗天地现出,爷孙二人见无异样,同时松了口气,从吴羡之身后走出,开始观察此地。
吴羡之目光如电,扫视四野,发现远处地面上,斜插着一件金色武器,走近一看是个巨大的狼牙棒,上面印着‘破煞’二字,可惜已经融了半截,不成样子,再一细看,这法宝明显是因为承受不住剧烈高温,才被毁坏。
又见四下皆是碎石,现出诸多裂痕,血迹遍地,周围三丈之内的所有草木,尽皆焦黄,想来此地经过一场恶战,便是那壮汉与妖孽交手之所。吴羡之正自思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小环叫声,道:“爷爷,羡之哥哥,快来看啊,这里有一口井!”
吴羡之闻声而动,转身看去,发现小环正费力的扒开灌木,他见状快步上前,示意二人避让,五指虚抓,凭空一抽,一时间赤焰喷涌,热浪翻腾,焚寂剑随之显形,而后一阵剑光闪烁,周围清扫一空,露出一口古井,其上青苔遍布。
吴羡之细细观察这被刻意隐藏的古井,想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小环目瞪口呆,被这虚空唤剑的招式,震惊一脸。而周一仙则是眉目紧锁,自从焚寂出现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陷入沉默,目光死死盯着那柄赤红仙剑,不知是何深意。
站在古井旁,吴羡之探头朝里望去,只见井中深幽,井水冷澈,日光照耀倒映出他的面容,并无任何异样,探查半天毫无线索,吴羡之只得放弃,他转身看去,见二人面色不一,略带疑惑道:“怎么?有哪里不对劲吗?”
“羡之哥哥,你这招式‘呼’的一声凭空召出火焰,然后从中唤出一把剑来!可真帅气!”小环满脸崇拜,小跑上前,看着吴羡之手中焚寂,上下打量,伸手便要触摸。
周一仙见状,一把将她拉开,严词训斥道:“你这丫头,此等凶器,怎能随意触碰?当真胡闹!”
小环从未见过爷爷如此态度,一时呆立原地不知所措,下一秒,一双大眼隐隐泛起泪花。周一仙见状,自知刚才语气过激,想要安慰,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吴羡之眉头微皱,料想周一仙护孙心切,也能理解。手中焚寂心随意动,化作火花消散天地,随即淡然一笑,上前抚摸小环的头发,道:“小环不哭,等回到镇上,给你买糖葫芦!”
“真的?”小环闻言,见吴羡之点头示意,顿时破涕为笑。
将此地搜寻一番,无甚发现后,三人再次启程,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如此又行了半晌,一路无恙,来到一片空地小丘前,小丘的一侧,赫然是一个洞口,洞口旁边的岩石,尽数为黑色。
来到石洞前,吴羡之略作观察,转身对二人,道:“看来这里便是黑石洞,也不知其中有何危险,前辈若是觉的不适,可携小环在此等候。”
周一仙稍显犹豫,见身旁小环想要开口,面色一凝,道:“老夫和孙女皆是肉体凡胎,若是同去,只恐拖累你,便在此静候佳音吧。”
看着小环气鼓鼓的表情,吴羡之微笑点头,朝洞中走去,忽的又停住脚步,转身对二人,道:“对了,待会若是有人询问在下踪迹,前辈只需告之,吴某去去就回,让其在此等候,莫要以身犯险。”
话毕,在二人一脸疑惑的表情中,吴羡之踏入洞穴,消失不见。
黑暗中,吴羡之祭出焚寂,立于头顶三尺,火焰升腾,照亮一方天地,他缓步前行,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全无声息,看这地势一直朝下,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现出一道断崖,横在眼前,崖下漆黑一片,但远远看去,在黑暗深处,却仿佛还有几点鬼火一般的东西闪烁不停。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吴羡之眉头微皱,红光笼罩周身,驱使焚寂化作一道赤芒朝断崖飞去。
一路下降,吴羡之发现在这幽深黑暗之地,周边石壁上存在大大小小的石洞,其中栖息着各种生物,一开始还都是些寻常动物,小到老鼠、蝙蝠,大到黑猿、豹子,随着深度增加,各类异种出现,例如四钳螃蟹,六足狸猫,凡此种种,不可胜数。
黑暗中,吴羡之被无数眼眸包围注视,他却毫不在意,毕竟这些异兽对他并无威胁,可随着深度再次扩大,周边石壁上的异兽体型更大,且更为凶猛,见到吴羡之出现,咆哮声不断,可因为没有飞行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掠过。
吴羡之继续朝下,发现四周温度逐渐上升,周围山洞越来越大,但绝大多数都是空空如也,空气中愈发弥漫的血腥味让他警觉起来,焚寂剑红光大盛,将四周照亮。
就在他观察四周异样时,脚下忽的一阵炙热袭来,吴羡之目光一转,就发现一道火龙,昂首狂啸,从那地底深渊,奔腾咆哮,直冲上来。
火龙一击,瞬间将吴羡之吞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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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洞外,周一仙寻了处石墩,将竹竿放下,捶着脚踝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看着小环晃来晃去,还不时朝洞内张望,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丫头,把爷爷的头都晃晕了。那小子道行高深,进这黑石洞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说什么?他进洞了?!”
一道甜美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一仙循声望去,就见一女子一身水绿衣裳,腰间挂着一只小小金铃,清脆作响,手指间还夹着一朵白色小花,晶莹如玉。此刻她眉头紧皱,一双明眸带着几分急切。
周一仙目光转动,脑海中思索,刚想要回答,就听到小环惊喜道:“是之前那位算命的碧瑶姐姐,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碧瑶闻言,朝小环微笑示意,随后又看向周一仙神情凝重,她之前追寻吴羡之足迹来到小池镇,结果发现这二人与他熟识,便有意接近,后来跟随三人来到这片树林,只觉此地妖气弥漫,又被突如其来的雾气阻碍,等到再次发现几人时,吴羡之已不知所踪。
周一仙闻言,恍然大悟,起身道:“哦,原来他那句话是对你说的啊。”
“他说什么?”碧瑶心中疑惑,急忙问道。
捋着胡须,周一仙一本正经,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一旁的小环朗声答道:“羡之哥哥说他去去就回,让姐姐你在此稍候,不要以身犯险。”
碧瑶闻言,心头一暖,只是念及此刻他独自一人身处这黑石洞中,不知面对什么危险,也顾不得向二人解释,化作一道白光朝洞中飞去。
爷孙二人反应不及,只怔怔的观望,小环转过头看着爷爷,疑惑的问道:“这位姐姐怎么全然不听劝告?”
“这都看不出来?明显那姑娘看上青云小子了,担心他的安危呗。”周一仙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捏须回道,说完便躺在巨石上休憩。
小环闻言,神情一愣,低声自语,道:“看上...羡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