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内一片混乱,柳管事从人群中走出。
他身体虽肥胖,却十分灵活,足尖轻点,跃起丈许,探手抓来掉落的金铃,而后一个起落,向发狂的任熊冲去。
“孽畜!”
柳管事喝骂一句,声如惊雷。
惊慌无措的弟子们回过神来。
虽然柳管事品行不端,但八品修为,实力还是很强的,故而众人不再乱搡。
躲过任熊一掌的沈墨十分狼狈的就地翻滚,与前冲的柳管事错身而过。
柳管事瞥了惊出一脸虚汗的沈墨一眼,心中疑惑稍减。
他在黄星催动金铃时便已经来了,只不过躲在暗处,并未出面。
本以为黄星虽然莫名其妙咳血重伤,但只要催动金铃,事情便能按照计划进行。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黄星竟然失败了!
黄星为何没能成功驱使任熊…
他金铃秘法没学会?
又或重伤以至于无法催动金铃?
还是…和沈墨有关?
柳管事心思百转,目光落在如山岳般昂然而立的任熊身上,心中惊喜交集。
他的确很早便在图谋任熊肉身了,只是没想到任熊竟被沈墨养成了玄品尸煞…事情渐渐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玄品尸煞好则好矣,但当下必须以雷霆手段压下此事,否则就要惹火上身了!”
柳管事头脑十分冷静,并未因为养出了玄品尸煞而欣喜若狂。
他奔至任熊身前三尺,金铃响声大作,非是寻常铃声,而是某种尖锐至极,浑似金蝉振翅的鸣响。
巨掌已经拍出的任熊陡然僵住,抱头颤栗,血口大张,发出痛苦吼声,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柳管事暗松口气,冲势未减,接连数掌拍出。
他身形矮胖,与三米高的任熊一比,如孩童般滑稽可笑。
但魔神也似的任熊在柳管事面前却无半点还手之力,挨了数掌,身上震荡一层层血雾,连连倒退,轰然跌回尸池。
众弟子看着如此震撼的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还未见过柳管事与人搏斗,没想到柳管事竟有如此凌厉手段!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少人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敢违逆柳管事了。
沈墨看着柳管事背影,却暗自冷笑连连。
方才在柳管事催动金铃的一瞬,他便察觉到了任熊的异常。
任熊脑中有一只‘寄生虫’!
此虫不知是何异种,也不知何时寄生在了任熊脑中,听到金铃之声,便苏醒过来,以叫声控制了任熊,与金铃应和。
如此情况下,任熊当然毫无还手之力。
“柳管事费尽心机,绝对图谋甚深,定然不会现在便废了任熊,且等等看…”
沈墨强压下夺回任熊身体控制权的冲动,继续冷眼旁观。
养煞洞内,柳管事将任熊从尸池内拖出,一脸惋惜地说道:“可惜啊,这任熊本有养成玄品尸煞的潜质,但养煞过程中存在严重失误,以至于煞灵残缺,不过是挨了我几掌,便断了灵机。”
他将任熊往前一扔,其庞大身躯轰然落在甬道内,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好奇看去,只见昏黄灯光下,任熊体表本是乌青油亮的煞毛此时已经变得干枯灰白,可不正是养煞失败的特征?
许多人颇为同情地看向沈墨。
柳管事可是明说了,任熊本能养成玄品尸煞的,但由于养煞失误,才造成如此后果的,这不正是在指责沈墨养煞不利吗?
那可是玄品尸煞啊!
虽然众人心知肚明,沈墨实际责任不大,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死了人,总要有人背锅。
柳管事这一番话,已算是给此事定了基调。
沈墨…要遭殃了!
面对众人戏谑目光,沈墨面色如常。
柳管事看了众人反应,便将任熊收入养灵袋内,对巡查队众人吩咐道:“我这就去请示杨长老,尔等严守此地,任何人不得外出,也莫让其他人靠近,便是其他三位管事也不行,出了事,自有我来担着!”
说罢大步离去。
众巡查队弟子齐齐听令,将养煞人都驱回各自洞内,而后守在甬道。
没多时,其他管事手下的养煞人从远处赶来瞧热闹。
但都被巡查队拦下、驱赶。
即便后来常管事都被惊动,众弟子依然梗着脖子不放行,且一问三不知,惹得常管事大发雷霆。
众弟子面色发苦,但想起柳管事的话,便咬着牙强拦着不放行。
众人心里明白,常管事虽然威望仅次于山谷长老和谷主,但他们说到底还是在柳管事手下做事,既然柳管事都发狠话了,他们哪敢违背?
而且黄星已死,队长之位空缺,谁不想更进一步呢?
沈墨坐在养煞洞口,一脸讥诮地看着这场闹剧。
对于柳管事扣锅的行为,他并不在意。
因为即便柳管事想以任熊当刀除掉他,但具体实施时,也是假借了黄星之手。
有金纹身份牌在,沈墨料定柳管事必不敢明着害他。
将任熊养煞失败的责任扣在他头上,也不过是留个后手,以此要挟罢了。
很拙劣的手段。
只是沈墨想不明白,柳管事为何要杀他?
随着来人逐渐被劝退,甬道逐渐恢复沉寂。
夜色渐浓,偶尔灯盏内传出芯线噼啪之声,随即在甬道内传出很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巡查队弟子前来,对沈墨道:“沈墨,柳管事传你过去!”
沈墨站起身,在四名名巡查队弟子的‘护送’下,来到柳管事石室。
他到之时,恰遇到常管事面色铁青地从柳管事屋内走出。
沈墨见此,便知任熊一事,柳管事还是给压下去了。
“果然有人好办事呵…”
沈墨暗自轻笑一声,迈步进了石室。
巡查队弟子关上门,自行离去。
石室内,柳管事目光深幽深地盯着沈墨。
沈墨道:“柳管事这么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灰?”
柳管事似笑非笑道:“你年纪小,心思却极重,不简单啊!”
沈墨也笑了笑,“柳管事这是何意,弟子听不明白。”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
柳管事扯了扯嘴角,“你没能完成我们的约定,十灵币就别想了,且因为你的缘故,导致尸煞门损失了一只玄品尸煞,长老们很生气,我也保不了你,所以…”
他故意一顿,见沈墨并不接话,便又道:“所以你最好请动那位长老来替你出头,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沈墨摊摊手道:“有什么惩罚,我接着便是,不过我这人受不得苦,心眼又小的很,到时大家都会知道,你收买我替你私养尸煞之事。”
柳管事冷冷一笑,无所谓道:“你只管去说。”
“若还有你私吞玄品尸煞一事呢?”
“呵呵,任熊养煞失败,哪来的玄品尸煞?”
“可明明养煞成功了啊,就在你的养灵袋内。”
“…”
柳管事笑容僵住,瞬间满脸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