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药殿作甚？”

丹室内，楚长老正在翻阅药典，闻听有人敲门，以为是弟子相寻，只是待看清来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当他清沈墨身上的养煞人服饰后，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沈墨拱拱手，开门见山道：“弟子沈墨，拜见楚长老，今日前来叨扰，是有事相求。”

砰的一声！

药典被楚长老摔在案桌上，飘然长须无风自动，儒雅的外表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沈墨，你须知道，我能赐你升尸令，亦能剥夺。”楚长老丝毫不问沈墨所求何事，冷着脸呵斥。

沈墨面色如常，对楚长老这番反应，早有预料。

他本就存了先行挑起楚长老怒火的心思。

沈墨上前几步，态度恭敬道：“弟子能拜入尸煞门，全凭楚长老相帮，弟子也非是那不知好歹之人，今日前来，不谈家父旧情，而是有桩买卖想和楚长老做。”

“哦？”

楚长老抚须沉吟，看着沈墨疑惑道：“你一个养煞人，有何买卖值得我参与。”

沈墨见楚长老火气弱了三分，且被勾起了兴趣，便沉声道：“这份买卖，恰好与养煞有关，且与楚长老关系重大。”

楚长老见沈墨故意话说一半，心有所醒悟，讥诮地看着沈墨，不再应话。

沈墨讪笑一声，便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我可以给楚长老提供玄品尸煞。”

“玄品尸煞？”

楚长老噗笑道：“沈墨，你到炼尸谷至多不过两月吧？我也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以你的能力，莫说玄品尸煞，便是寻常尸煞，你培育起来，恐怕都费劲吧！

而且退一步讲，即便有玄品尸煞，我又何须和你做交易，直接前去炼尸谷索要便是。”

沈墨道：“楚长老，我养煞之能如何，你可到炼尸谷询问，我既然敢提出玄品尸煞，自然就能提供，至于您说的，确实没错，以您的威望，即便是炼尸谷谷主都要卖你几分薄面。

但我有玄品尸煞，不代表炼尸谷便有，这一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楚长老目光冷冽几分，盯着沈墨道：“你胆敢私养尸煞？”

沈墨微微垂首道：“无凭无据的事，楚长老可不要污人清白。”

楚长老微微一愣，重新打量沈墨几眼，总觉得此子与上次见面时，无论是心性还是谈吐，简直就是两个人…

“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楚长老心生些许警惕，开口问道。

沈墨笑道：“近日炼尸谷柳管事意外暴毙，炼尸谷管事一职缺失，我想向楚长老讨一封推荐信。”

“哈哈哈，沈墨啊沈墨，你还真是不知者无畏，你可知在尸煞门想当管事，修为至少也要八…咦？”

闻听沈墨话语，楚长老没忍住，指着沈墨大笑起来，只是他笑容突然凝固。

他下意识以灵识探查沈墨修为，愕然发现此子竟然已是八品！

不可能！

上次沈墨前来求取升尸令，他测过沈墨天赋，只是中人之姿，而且离得八品还有不小距离。

这才两月时间，他怎么可能突破八品！

楚长老从座位上站起，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墨。

沈墨略是抱拳，也不掩饰修为，道：“弟子有番奇遇，侥幸突破，不然也不会前来自讨没趣。”

楚长老骇然神色渐渐收敛，替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冷，“沈墨，你如此急功近利，想要掌权，究竟意欲何为？是要图谋复仇吗？”

沈墨摇头，坦然道：“弟子并无此意，只是无依无靠，想要求个生存罢了。

况且就凭我一个姿质平平之辈，安能撼动尸煞门这座大山？

弟子很惜命，不会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楚长老不置可否冷笑一声，拂袖坐下，摆手道：“你且离去吧，此事莫要再提，玄品尸煞虽好，但我不需要。”

沈墨笑道：“楚长老不需要，但楚安兄长应该很需要吧。”

“你…”

楚长老面色数变，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沈墨见楚长老这番神情，便知事成了八分。

楚长老老来得子，视作珍宝，只是修行天赋有限，勉强通过尸煞门测试后，他舍了老脸求人，颇有非议地成为了长老亲传。

楚长老当前所求，除了自身修行大道，便只有独子了。

一只玄品尸煞，对天赋有限的独子来说，不可谓不珍贵！

沈墨之言，恰如打蛇打七寸，击中了楚长老软肋。

他也没再催促，而是静立一旁，沉默等候。

良久，楚长老道：“玄品尸煞你可有保证？”

事成矣！

沈墨笑道：“自有保证，不过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养成，到时从私还是公办，自有楚长老定夺。弟子说得若有半点虚言，楚长老大可夺了弟子身份牌，驱出尸煞门！”

楚长老其实也只是这么一问，因为沈墨已经突破八品，今日既然敢来，就没有说谎的必要。

“养成之后，带来给我就行。”

楚长老本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随意说了一声，便拿出纸笔，沉吟片刻，落笔写信。

“你持此信去找谢长东，他欠老夫一个人情，小小管事，不在话下，必要之时，你可拿出身份牌，言明是我弟子。

日后安心修行，切莫有其他邪念，否则老夫决不轻饶！

你且去吧！”

楚长老将信交给沈墨，沉着脸训诫一番。

“师父放心，弟子谨记！”

沈墨顺杆往上爬，喊了声便宜师父，不待楚长老呵斥，当即转身告辞。

“但愿你能老实些…”

楚长老望着沈墨背影，仿若看到了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晚辈。

权争、道争…血流漂杵啊！

——

沈墨离开药殿，径直回了炼尸谷。

他不入尸窟，而是登上横亘谷口的城关。

城关之上，建有数座修行密室，当中最大的那一座浑似堡垒的石室，正是炼尸谷谷主谢长东的居处。

因是月初，恰逢出了柳管事暴毙这等事，谢谷主并未外出，当下门庭若市，密室前排起了长队。

沈墨怀揣楚长老信函，默默站在了队伍长龙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