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老将沈墨手下弟子此月的养煞记录递交给谢谷主,言辞激烈。
“沈墨接任柳富管事职位二十三日,手下养煞人五十五人,所养尸煞总共一百八十三具,不足以往月份的三成!”
谢谷主翻看账册后,轻叹了口气。
一旁周尘正欲说话,瞥见自家师尊暗自拂袖,便硬生生吞回了话语。
昨日杨长老先行离谷,而后师尊又被人唤去,见了掌门,回来后掀翻了屋内案桌。
自那时起,周尘便大致猜到了今日的情形。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杨长老会亲自下场,且手段竟如此粗鄙、直接。
“有师尊在,应该能保证沈墨性命无忧吧,但管事职位,肯定是没了…”
周尘暗自摇头,给沈墨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谷主合上账册,问沈墨道:“沈墨,养煞一事,杨长老所说,你可认?”
沈墨道:“养煞数量的确少了许多…”
“你承认了便行!”
杨长老强行打断沈墨话语,环顾四周弟子,冷笑道:
“查管事沈墨,滥用职权,贪墨索贿,私用酷刑,又因其无能,给山谷养煞事务造成重大损失。
老夫宣布,剥夺沈墨管事职位,查没其个人灵资,并移交执法殿调查!
谁有异议?”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沈墨身后弟子又惊又怒,但满腔悲愤最终都化作一阵阵叹息。
其他三位管事则都暗松口气。
沈墨一除,改制之事便成了无稽之谈,炼尸谷一切照旧。
其实平心而论,沈墨此人还算不错,但就是太年轻,狂妄自大,不知进退,被谷主当枪使而不自知,
有此结局,也是咎由自取。
另一边,谢谷主面无表情。
一旁周尘心知沈墨若是被送到执法殿,以杨长老的人脉,定然不会有好下场,不禁急了,低声对谢谷主道:“师尊,这惩罚是否过重了!”
谢谷主置若罔闻。
周尘想起沈墨平日言辞中对师尊的敬重,以及谈起改制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悲凉。
他心怀愧意地看向沈墨,本以为沈墨此时定然十分沮丧惶恐,但却看到沈墨竟仍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对啊,沈墨是药殿楚长老亲传,虽然消息隐了下来,但以楚长老的地位,想保下沈墨,还不是轻而易举?
也难怪沈墨不慌…周尘心中松口气,打算去药殿找楚长老报信,只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却听沈墨突然说道:“我有异议!”
周尘下意识看去,就见沈墨上前一步,一脸肃然道:“杨长老,可否容我自辩?”
杨长老噗笑道:“事实明了,你罪责已经查实,人证物证俱在,还辩什么?”
沈墨摇头道:“可依在下看来,杨长老所定罪责,全是一面之词,荒谬之论,无稽之谈!”
“你说什么?”
杨长老怒极反笑,“沈墨,炼尸谷自有法度,岂容你这小儿在此造次!”
沈墨越过杨长老,对谢谷主道:“谷主,弟子现在只求一个自辩的机会,是否胡搅蛮缠,一听便知!”
谢谷主在杨长老说话之前,点头道:“事理越辩越明,你且说来。”
“多谢谷主宽宏!”
沈墨作揖拜谢,而后转身来到孔东等人身前,问道:“你们说我向你们索贿,那你们且说说,我向你们索贿了多少?”
“二十灵币!”
“三十灵币!”
“三十灵币!”
“三十灵币!”
“五十灵币!”
…
孙丘等人争先恐后地说道,他们没有丝毫迟疑,显然是事先将‘索贿’细节都想好了的。
沈墨拿出储物袋,将灵币、丹药尽数取出,楚长老所赠的那枚紫参丹并不在其中。
因为来之前,沈墨已经将其留在了石室。
沈墨摊开手掌,说道:“我身上灵资,只有八十四灵币,便是加上这些丹药,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百,单从数量上便对不上。”
孙丘冷笑驳斥道:“你日常修行便不耗费灵资?再者说,谁知你是否已经灵资藏在了他处。”
另一边,杨长老讥诮道:“沈墨,这便是你的自辩?哈哈,愚蠢至极,三岁儿童尚且不如,说出来简直贻笑大方!”
周围弟子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周尘一脸失望。
沈墨却突然对孙丘喝道:“孙丘,你说我索贿不成,将你打成重伤,那你可敢对天发誓!”
“有何不敢!我若撒谎,定教我天打五雷轰!”
沈墨冷笑道:“此等誓言太过虚假,你敢拿你的修行根基起誓吗?”
孙丘面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天,不过还是说道:“我若撒谎,便让我根基断绝,成为废人!”
沈墨又对王森等四人道:“那你们呢,可敢如孙丘那样,对天起誓?”
“哈哈哈,有何不敢?”
王森等人也都大声起誓。
沈墨点点头,转身回到谢谷主面前,拱手道:“弟子问完了。”
“…”
包括谢谷主、杨长老在内,都无语地看着沈墨。
完了?
这算哪门子自辩?
与孩童过家家有何异?
“沈墨,你从今日起,便是尸煞门笑柄!哈哈哈…”杨长老胸中恶气尽出,指着沈墨大笑道。
谢谷主眼底也闪过失望神色。
噗!
噗!
噗!
…
却在此时,自孙丘开始,五人接连吐血倒地。
“???”
在场众人无不陷入呆滞。
沈墨笑道:“看来他们确实说谎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降下天谴来惩罚他们。”
众人:“…”
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
众人看看天,又看看孙丘等人,不禁都打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杨长老身形掠出,来至五人身前。
周尘快步跟上。
“他们灵源毁了大半!”
周尘接连查看了三人状况,不禁大声惊呼!
杨长老面色铁青,神情阴桀又满是狐疑地看向沈墨。
沈墨坦然与之对视,又对谢谷主道:“可否再容弟子问他们几句话?”
谢谷主表情变得极为精彩,点了点头。
沈墨离得远远地,也不上前,喝问道:“孙丘,我且问你,是谁指示你栽赃陷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