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的厮杀之声已然远去,好似鲜血一般的晚霞消散在天际,漆黑的夜幕逐渐降临在了大地之上。
在这个寂静而又幽深的黑夜之中,浍水南岸的韩赵联军大营之内,一支支火把阵正不断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借助着熊熊烈火燃烧所带来的光明与温度,这些苦战了许久的韩赵联军士卒,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地休息片刻了。
回忆着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身体的疲惫不断传来,这些联军士卒带着几分凝重的神情不由得落在了周围的火光之上。
渐渐地,原本清晰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此刻,中军大帐之中,身为赵军主将的赵守同样眼神迷离地注视着前方的灯火。
直到一阵呼唤将他从心中的思绪拉了出来。
“将军、将军……”
当思绪回到现实,赵守的视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视野之中立刻出现了副将充满关切的神情。
缓缓向前几步,就听副将沉声说道:“将军可是在忧心战事?”
“唉……”
一声充满苦涩的长叹从赵守口中缓缓吐出,“我如何能够不担忧啊?”
“浍水两岸的数月对峙已然使得军心大衰,如今初战又遭逢如此惨败,未来战局如何我……”
感受着赵守话语之中这浓浓的悲观之情,身旁的副将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如果连一军主将都对于战局没有了信心的话,韩赵联军会遭遇的可就不是一场惨败这么简单了。
再度向前一步,这名副将连忙沉声安慰了起来,“将军,如今我军虽然初战便遭遇惨败,但是好在战力尚存。”
“今夜在南岸休整一夜,明日以最快速度退回北岸,凭借浍水抵挡魏军攻势,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听完了这名副将的话语,赵守脸上的悲观便是少了几分,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希望。
他的手中还有四万士卒,再加上从魏军围困之中杀出的一万韩军精锐,如同此次一般对魏军主动发起进攻或许力有未逮。
不过凭借着浍水展开对峙,重演之前的战局,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心中思绪流转到这里,赵守的目光之中却是浮现几分郑重,“既然战事如此,明日一早我军便回师北岸。”
“末将领命。”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逐渐深了。
伴随着身心疲惫的联军士卒缓缓进入梦乡,联军大营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一串串火光还在继续燃烧着。
在这股寂静的氛围之中,无数道黑影却是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然出现在了韩赵联军的大营之外。
注视着前方那一点点黑夜之中无比显眼的火光,站在队伍前方的公孙痤,双目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冷冽的寒光。
左手握住随身的一柄强弓,右手从箭壶之中取出一支利箭,下一刻伴随着一阵弓弦的震荡利箭直接向着远处射了过去。
火光之下,一名对于危险毫无察觉的赵军士卒,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脸上泛起痛苦的神情,这名赵军士卒很快便失去了生命,一道沉闷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无比清晰。
这名赵军士卒的死亡立刻引起了身旁同袍的注意,当他借助着火光看清对方的情况之时,惊恐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面色之上。
“敌袭!”
这一道充满惊恐呼喊如同一支号角,吹醒了陷入沉睡之中的联军士卒,也吹响了魏军进攻的序曲。
魏军和韩赵联军的又一次交锋,在这个原本寂静的黑夜之中缓缓开始了。
那些早已等待了许久的魏军士卒,在听到这一道命令之后,立刻握紧手中利刃冲出了黑夜,冲向了自己的目标。
“杀……”
立时之间,来自四面八方的喊杀声直接笼罩了这一座韩赵联军的大营。
魏军前锋的速度如同雷霆一般迅捷,甚至负责防守的联军士卒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猛烈的攻势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没有什么意外,魏军迅速突破了营寨的营墙,众多魏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韩赵联军的大营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韩赵联军才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反应过来。
一些久经战阵的精锐士卒渐渐从慌乱之中恢复过来,他们开始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抵抗魏军进攻的战线。
面对这一道阻挡自己前进脚步的防线,魏军果断改变了原本的进攻节奏。
强悍敢战的魏武卒逐渐汇聚到了前方,作为整支大军的矛头,一次次地刺入了韩赵联军的战线之中。
无论多么强悍的防线都不可避免地会有薄弱之处,而这支临时拼凑出来的战线更是漏洞百出。
一次、两次、三次……
在几乎连续不断的进攻之中,魏军逐渐发现了这道联军防线的一个个薄弱的环节。
集中兵力攻击这些薄弱环节,将其一点点地扩大,最终将整道防线打得土崩瓦解。
魏军犹如一架高效的战争机器,无比准确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每每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
锋利的长剑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幽幽寒光,又是一名联军士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了一眼死在自己剑下的这名韩军士卒,长剑缓缓指向前方几乎快要失去秩序的韩赵联军,公孙痤的怒吼声出现在了韩赵联军的大营之中。
“全军听令,歼灭敌军!”
总攻的号角已经吹响,无数魏军开始对眼前的韩赵联军发动起了最为猛烈的一波攻势。
眼见着强悍的魏军一点点地逼近,眼见着熟识的同袍一个个地倒下,韩赵联军的崩溃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逃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一句,士气已然衰落到低点的韩赵联军士卒纷纷开始向着北方逃窜而去。
此刻,这些韩赵联军士卒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顾一切地逃出去,只有逃出去他们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只是这些韩赵联军士卒在选择向北方逃去的时候,却是忽略了一个无比重要的情况。
就在他们逃出生天的路途之上,横亘着一条几乎无可逾越的天堑,这就是双方对峙了数月的浍水。
当这些韩赵联军的士卒跑到了浍水边,他们绝望的发现原本浍水两岸的浮桥,此刻已然被破坏殆尽、根本无法通行。
破坏这些浮桥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魏军主将公叔痤所派出的精锐士卒。
此刻,前方有天堑阻隔,后方有魏军追击,这些好不容易逃到浍水之畔的韩赵联军士卒已然是身处绝境、无处可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