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听他这么一说,颇有些不解,不禁晒然笑道“朝廷钦使仪仗甚多,一天能走二百里,也算是非常不容易了。胜景关离宁州才六十里地,也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不若直接赶到宁州就是了,何必呆在胜景关呢!”
何守杰连忙道“我听说这次钦使只带了七八十个人,而且其中还有四十多人是广北节度副使吴珣所带。他们都是清一色的轻骑,按说也不在乎这点路途了啊!”
简铮从旁边道“是啊!按理说,七八十个人不多,而且都是乘马而来,没有什么仪仗辎重,直接赶到宁州也就是了,何必落脚胜景关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翊还是有一点疑虑的。只不过听说随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叫吴珣的广北节度副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我靠!不会是皇上改变了主意,派人来接替自己的吧!
不过,这个吴珣吗,自己倒是在南汉史上有所了解。南汉中前期发生的战争,倒有一多半和他有关。
据说此人文武双全,特别是用兵上非常有魄力,是一个敢打硬仗,善用计谋的常胜将军。
在和楚国的交锋中,吴珣凭借区区的八千子弟兵,曾经一口气夺取了楚国六座州县,虽然这里面有楚国内讧和部分运气的原因,但是,在事前没有命令和针对性的作战计划的情况下,而敢于孤军深入楚国境内拔州夺县,光是这份气魄就了不得。怪不得史书上对他评价非常高呢!
想到这里,李翊暗自摇了摇头,还是有点不像啊!这个完全能独当一面的大帅级人物,怎么会派到云南这个偏僻和没有战略价值的不毛之地呢!
再者说了,广北节度副使是从三品的品级,到云南当个从四品的宣抚使他也不干啊!没记着这家伙犯过什么错误啊!
想到这里,李翊猛然抬起头来问道“不知道这次的钦使是哪一位?吴将军怎么会也跟着到这里来呢?”
没等何守杰答话,郑文重鼻中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哼!还能有哪位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那!看着他的样子我就作呕,真是耻于和这样的人为伍啊!”
“大帅,等他来了,您就说我去下边视察了,我可不想和这样的人朝面。”
李翊微微一愣,心说,来的钦使到底是谁啊?
看把这个秉性刚直的老郑急的。要是两个人真有什么过节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说不定郑文重嫉恶如仇的脾气发作,捅出个篓子来可就麻烦了。
看着李翊满脸疑惑的表情,何守杰连忙道“回禀大帅,听说钦使是宫里的内侍监、南薰殿使龚澄枢龚公公,至于吴将军因何而来,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
李翊点了点头,这个龚澄枢的名气也是不小啊!
虽然他现在只是个南薰殿使,但自己那记录五代资料的笔记本上就有他的黑名单呢!
南汉后期紊乱朝纲的就是这个家伙,现在的晋王,将来的大汉中宗刘洪熙,就对他相当的信任,甚至在临死时托孤给他,他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虽然只要是看过南汉史的没有不讨厌他的,但现在可不是得罪他的时候,见了面可要着意的接纳一下,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钱士塘好像看出了李翊的疑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时才接口道“龚公公曾经是晋王未封王时在宫中的随身太监,和晋王的关系那是非同一般啊!”
“而且他现在是南薰殿使,那可是皇上斥巨资修建的宫殿,今年才刚刚完工,据说其规模极其宏大,是目前宫中最宏大壮观的殿宇。”
“龚公公能够担任南薰殿的主管太监,应该看得出来皇上对他有多么的信任了。此人机敏聪慧,又能识文断字,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至于吴珣吴大帅为何来到云南,老朽虽然也感到有点疑惑,但总觉得应该和我们云南关系不大。他这一来,倒使我想起了一件传闻。”
“据说镇雄节度使穆大帅,前些日子从马上摔下来了,头部撞在石头上,就此昏迷不醒,听说已经紧急送往京城救治了。”
“这是我从镇雄那边来的商人那里听到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信。前些日子我们一直忙着对付王川,哪有精力管这些小道传闻,所以我就没有向大帅汇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李翊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会儿道“不管怎样,既然是朝廷的钦使驾临,我们总要做出点样子来。”
“这样吧!除了何将军在宁州打理安排钦使的歇息之处,其他在宁州的七品以上官员,全都随我前去迎接钦使。”
“对了,郑大人既然不方便和钦使见面,就到上游的漕运司去视察一下吧!不过,郑大人,我还是有点奇怪啊,你们离着这么远,到底能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郑文重苦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色凝重的道“提起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唉!说起来,我被贬斥到云南来可都是拜他所赐啊。”
“以前我曾经是高州的通判,就因为龚澄枢撺掇着晋王到我们高州选美,被我坚决拒绝了,这家伙因此恼羞成怒,没过多久我就被贬到了云南,从主政一方的通判,一下降到了从七品的县令。”
“其实官职高低什么的我倒不是很看重,关键的是,此人奸诈圆滑,诡计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肚子的坏水,谁要是得罪了他,他会变着法子整你,一般人很容易就着了他的道。”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不再挂怀。但大帅一向以仁厚对人,对此人却是不得不防啊!”
李翊微微一笑,淡然道“且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他是朝廷的钦差,那就是天子的使者,我们就要依足礼数,可不能坏了规矩。”
“至于他人品怎样,也不是我们能随便品评的,你只要不和他照面,恐怕这陈年旧事他早就忘了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