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王气得吐血,方林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活该。
还有脸怪老皇帝不相信你,当初太子低调蛰伏,你三王风光的时候,不记得了?
自己没把握好机会,自己把自己玩成这样,怪谁?
“三王叔,现在,我有资格说话了吧。”方林接过圣旨,望向三王道,“还请三王叔移步。”
“放肆!封侯又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一个外人!”三王的气息剧烈波动,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那本侯便得罪了。”方林才不惯着他,抬手便是一道手印,将他擒拿。
不过是超凡第二境而已,在他这个绝世跟前,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三王的双眸陡然变得赤红,一股巨大的力量汹涌而出,竟直接挣脱了他的手印束缚。
“杀!”
挣脱束缚的三王,主动朝他袭来!
“嗯?”
感知到三王那极速暴涨的凶戾气息,方林露出意外之色。
竟然……入魔了?
这三王原本便是超凡第二境的实力,入魔之后,气息暴涨,瞬间便突破了绝世,且气息仍在节节攀升,方林不敢托大,快速运转御刀秘法,劈出一记青色刀芒。
这么长时间过去,御刀秘法他已经可以做到运转随心,抬手便可施展的地步。
当然,哪怕入魔了,对方毕竟是三王,是老皇帝的亲儿子,他终究不敢下死手,只打出了三四倍增幅的一击,以免一下子劈死了,那就不好交待了。
赤红色的气浪宛若血雾,在三王周身升腾翻涌,入魔之后的三王,双眼变得猩红,表情狰狞可怖,手掌甚至已经不似人手,发黑,指甲延伸,宛若野兽的利爪。
面对方林斩出的一刀,黑色的利爪竟直接硬碰硬,将青色光芒劈散。
这三王入魔后,实力增幅之大,速度之快,超出了方林的预计。
“所有人,全部后退!”方林惊异之余,也不忘示警周围,又望向绝世大妖,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随我一起,将他压制!”
“是!”绝世大妖不敢怠慢,当即便行动了起来,朝着三王欺身而去。
然而入了魔的三王,似乎已经失去了神志,并没有一個明确的目标,周围人后退的动静太大,引起了他的注意,竟直接舍弃了方林和绝世大妖,朝着人群中窜去。
“鸿志,小心!”
见三王袭杀的方向,正是方鸿所在的方向,且他此刻的目标似乎正是方鸿,方林目眦欲裂,大喝之余,直接动用了速度秘法,快速赶去救援。
然而距离毕竟太短了,这么点距离,眨眼即至,方林便是施展高级速度秘法,也没有完全来得及,待他赶到,用力一脚将三王踹开之前,三王的黑色利爪,已然抓在了方鸿胸前。
当即,锦衣撕裂,一大块血肉被抓了下来,方鸿胸前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甚至可以望见跳动的心脏!
也幸好,方林那一脚踹过来,将三王的利爪踹得有些偏离,不然方鸿的心脏此刻恐怕已经被掏出了。
那绝世大妖的速度也不慢,方林将三王踹开后,他亦赶至,与三王周旋了起来。
方林则没有理会他们,一把扶住几乎无法站立的方鸿。
“妖髓凝膏!”
“快点,妖髓凝膏!”
“鸿志,你怎么样?”
“咳咳,不知道……应,应该死不了吧?”方鸿大口吐血,眼里满是惊恐。
他虽是超凡级别的实力,但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便是这超凡的实力也是后来强行提升上去的,且之前一点习武的底子都没有,纯粹是硬生生被拉到了超凡,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远没有一般武者精准,甚至就连受伤,一时之间都无法弄清是否致命。
很快,大量高等级的妖髓凝膏被涂抹在了方鸿胸前,然而,三王的这一爪,竟将那猩红的力量附着到了方鸿身上,无往而不利的妖髓凝膏此刻竟失去了作用。
方鸿的伤患不仅没有得到有效止血,在猩红力量的腐蚀下,大有不断加重之势。
“怎么会,这超凡大妖的妖髓,效果极好,怎会毫无作用?”周围有青衣惊异道。
“不是妖髓凝膏无用,是恢复的速度,远比不上这股力量破坏的速度……”方林仔细望着方鸿的伤口,眉头紧皱。
他尝试着帮方鸿驱散这股附着在伤患处的猩红力量,却根本不得其法,不仅没能帮到方鸿,那刚猛的劲道反而刺激得方鸿又是一大口血喷出。
“鸿志,我还没办法将体内劲力控制得那般精细,还要靠你自己,赶紧运转体内劲力,将这股力量逼出去!”方林真的有些慌了,不断拍打着方鸿的脸颊,急促道。
然而,这般重伤的方鸿已然快要陷入昏迷,又哪里还有余力运转体内劲力。
也就他现在已经是超凡级别的强者,换成天级,这般严重的伤势,早已离死不远了。
不过超凡也是人,这般伤势,若是及时医治,或许问题不大,但若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方鸿真的会死!
“鸿志,你醒醒!”
方林真的慌了,不断拍打着方鸿的脸颊,连连呼喊。
方鸿可不能死,更不能死得这么毫无价值!
“行了,你退后。”
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方林身侧,先是望了此刻宛若妖魔的三王一眼,一指点出,将他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随后,便开始帮方鸿驱散这股诡异的力量。
只见他探手一抓,让方林束手无策的猩红力量便乖乖听话,从方鸿的伤患处离开,团成一团,而后瞬间消散。
而这股力量离去之后,妖髓凝膏的作用开始显现,在配合方鸿超凡级别的身体素质,伤口终于不再流血,开始迅速结痂。
见状,方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样的伤势,方鸿恐怕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也会给从未受过什么严重伤势的他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但小命算是保住了。
“多谢陛下出手相救。”
“无妨。”老皇帝摆了摆手,面色有些黯然,望向了一旁委顿在地,无法动弹的三王。
远处是跪拜了一地的官员们。
老皇帝环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方林站在他身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萧索。
毕竟是亲儿子,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还是亲儿子。
心痛,还是会心痛的。
此刻的老皇帝便是一脸的悲戚,将仍旧无法动弹的三王扶起,尝试着吸纳猩红魔气。
随后,大量猩红魔气从三王体内被抽出,被老皇帝凝聚成团,消磨殆尽。
然而,化魔是不可逆的。
哪怕已经吸无可吸,仅仅过了片刻,三王周身便再度升腾起了迷蒙血雾。
魔气已经深入骨髓了。
或者说,三王已经化魔,他的力量便已经全部转化为魔气,即便被抽干了,只要还活着,便能源源不断产生魔气,再也不复之前的武道劲力了。
不过总算让老皇帝欣慰的是,当魔气再度被吸纳殆尽,三王那猩红的双眼倒也短暂恢复了正常。
“父,父皇……”
当听到三王声音沙哑着道出一声父皇,老皇帝再也忍不住,虎目含泪,悲痛叹息道:“宏儿……你这又是何必……”
“因为,父皇……您太过偏心了!我不服!我恨!”周宏眼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不过也知道自己似乎不能维持多久的理智,挣扎着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说了。
“朕偏心?”老皇帝悲怆道,“你可知道,你,老五,老八,你们三人,这些年,朕最偏心的……其实是你啊!”
“你能力不及老五,若不是朕一直在暗中相助,你以为,你的三王党,这些年凭什么能跟老五抗衡?”
“便是这般帮你,你不也还是轻易着了道,被抓住了把柄,以至于三王党一夜溃散……”
“你性格也是颇为偏激,实在不适合当一国之君,朕这些年一直在敲打,磨砺你,谁知你竟愈发偏激……”
“你自己想想吧,太子册立之后,老五在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
说到这里,老皇帝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不过见周宏眼里的理智愈发消散,他终究还是开口道:“你真以为,探花楼饲鬼之事,朕不知晓?朕是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他是施展了手段的,只有他和周宏,还有站在一旁的方林能听到,其余人等,便只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内里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
“朕将绝世大妖分派给你,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为了让你所有收敛,结果你呢,真把他当做你的仆从了是吧?”
“到底你是以为朕蠢,还是你蠢?”
“你甚至还敢这般挑衅朕的奉天司,怎么?你就这么恨朕?非要逼着朕责罚你,甚至将你问斩才甘心?!”
“父皇……儿臣……错……吼!”
“吼!”
听着老皇帝的话,两行血泪从三王的眼眶中流出,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说到最后,似野兽的嚎叫,彻底取代了他原本想要说的话。
同一时间,他眼里的神志也彻底泯灭。
对此,老皇帝没有再说什么,闭上双目,轻轻挥了挥手。
于是,宛若妖魔的三王瞬间便与当初的萧义天一样,整个人如同化沙一般,随风而散。
“陛下……”
望着满脸悲痛的老皇帝,方林想要开口,被老皇帝打断,“朕没事,此地交给你处理。”
“是。”
当方林再次抬头的时候,老皇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唉……所以说,生那么多孩子干嘛,没一个省心的,老皇帝心也不够硬,真硬的话,养蛊就养蛊,养出一个最强的就是,对于那些弱小的若是有感情,那是在折磨自己……方林心中腹诽不已,不过他也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别说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养蛊还是得养蛊,毕竟这么大一个国家,必须要选出最强大也最合适的接班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每死掉一个蛊,便是老皇帝这样的养蛊之人,也还是会心痛。
而这,仅仅只是当皇帝的无数个烦恼中的一个。
暴君好当,明君真的难做,尤其有情有义的明君,更是难做。
回头得提醒老头子,差不多行了,少生几个,免得将来难受……方林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撇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进入探花楼,营救胡侠胡义。
事实上也谈不上营救了。
早在之前圣旨到了之后,周围的那些侍卫们便无人再敢押解胡侠胡义了。
作为王爷的侍卫,岂能不知,这胡侠胡义乃是方林的嫡系,而圣旨刚刚宣布方林赦封冠军侯,又是重掌奉天司,又是足见妖鬼大军的,权力可谓泼天,人精一般的侍卫们,哪里还敢造次。
很快,胡侠胡义便从探花楼内走了出来。
“大人,不对,侯爷,给您丢脸了。”
方林笑着摆手,“丢什么脸,你们二人不畏强权,坚持正义,让本侯很是涨脸!”
随后,他望向奉天司众青衣道:“你们也是一样,既然披了青衣,便要对得起身上的青衣,不求所有人坚持正义,至少不能恃强凌弱,一旦被本侯发现,定会严惩,谁的情面都不会讲。”
“侯爷放心!”
“本侯也是青衣出身,对于青衣,本侯其实还是放心的。”方林点了点头,继续道,“所有青衣皆是本侯嫡系,不过莫要高兴,正因为是嫡系,对尔等的要求才会更加严厉苛刻。”
“侯爷放心!”
“嗯,奉天司虽是本侯所掌,但本侯接下来最首要的任务还是要助太子组建妖鬼军,便仍由鸿志代为指挥,若无紧要大事,他的命令,便是本侯的命令,不可阳奉阴违,尔等可知?”
“卑职遵命!”
“那便这样吧,留一队人马处理善后事宜,其他人撤。”方林不再多言,挥手道。
至于他自己,则站在了已然变得破败的探花楼前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