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掌刀见李无奇背着龟壳而来,嘴角微扬,难得说了一句玩笑话:“与你很般配,不如日后都这么背着。”
“呵呵。”李无奇咧着嘴,干笑了两声。
玩笑过后,鲁掌刀又恢复了往日般的高冷,边走边道:“草牛镇隐居了一位老先生,名常谷,会炼丹之术,我们的正气丹正是从他那里购入的。”
李无奇若有所思:“那可真是隐居。草牛与泥牛相邻,我在泥牛生活了十七年,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会不会骑马?”
“没骑过……”
前方,两匹骏马在屠场门口漫步吃草,一墨黑,一枣红;一精壮汉子在一旁站着,口中叼一根狗尾巴草。
是申总管,曾经为李无奇接腿的那一位。
见到来人,申总管笑道:“鲁掌刀,我还以为你要带哪个小姑娘溜圈去呢,怎么是这位小兄弟?嗯,装扮很有特色。”
李无奇行礼道:“申总管,咱们又见面了。”
申总管微微点头,语气温和道:“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鲁掌刀翻身上了黑马,并不搭理申总管,只伸手向李无奇:“上来,我带你过去。”
李无奇却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学?”
申总管接话道:“很简单,试试?”
“试试。”
策马奔腾,仗剑天涯,每个男生心里都有的武侠梦啊——虽说自己此时身上背着的是乌龟壳和杀猪刀。
见李无奇跃跃欲试,申总管提醒道:“注意,不要贸然上马,会吓到马儿。”
李无奇点点头,便从正面靠近剩下的那匹红马,伸手抚摸马头,轻声道:“好马儿,不要反抗,从了我吧……”
申总管道:“它叫牡丹,性格温和,最适合初学者。”
轻轻一跃上了马背,牡丹突然扬蹄嘶鸣,似要将李无奇甩下身去。
如今的李无奇好歹是名武徒,身手自然矫健!只见他随之后仰,即刻拉住缰绳,足下发力,寻到平衡,稳住身形。
画面定格,马背上的李无奇昂首挺胸,宛如草原上彪悍的赤膊骑士,怒拉强弓,箭指日月!
“吁!”一顿缰绳,牡丹前蹄落地。
一旁的申总管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小子!这是练过武吧?”
鲁掌刀亦微微点头,心中暗道:“好快的反应,这小子似乎深藏不露……”
“走吧,天不早了,要赶個来回呢。”
“好!”
申总管最后嘱咐道:“小兄弟,骑马也讲究顺势而为,不要逆势而动哦。”
李无奇点点头:“明白,多谢申总管。”
“驾!”鲁掌刀扬鞭而去。
李无奇轻喝一声,牡丹便自觉跟上了前马的脚步。
傍晚,夕阳下,两匹马疾驰在山间道路,两旁风景如潮水般向身后涌去,只留下一道墨绿色的残影;凉爽的晚风扑面而来,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
“噢——”李无奇忍不住欢呼道,“这就是策马奔腾的感觉吗,太爽了!驾!牡丹!好马儿!”
十二三里的路程,疾驰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进了草牛镇街道,行人不少,二人便下马步行。
路过一间肉铺,老板认出了鲁掌刀,便喊道:“鲁掌刀!这是去哪儿啊?哟,这位小兄弟也在,李无奇对吧?”
李无奇转头一看,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见过这位大哥,貌似姓郑。
他便笑着打招呼:“郑大哥。”
郑屠户笑道:“听老胡说你去了石牛屠场,一天能有一两银子呢,可是发达了。”
李无奇只是笑,鲁掌刀便问道:“老郑,这几天生意如何?”
“勉强过得去,嘿嘿。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去看望一位老朋友。”
“哦,那你们忙。”
“告辞。”
鲁掌刀牵着马,领着李无奇,在街头小巷左拐右拐。
终于到了一间坐落于暗巷尽头的小屋,漆黑的木门紧闭,门缝间传来阵阵药香。
鲁掌刀敲门三下,便听得里面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道:“滚。”
李无奇眉毛一挑,心中道:“来对了,据说高人脾气都怪。”
鲁掌刀并不在意,又隔门喊道:“常前辈,是我。”
“你是谁?是我亲儿子么?不是?滚!”
鲁掌刀轻叹了一口气:“石牛屠场的人。”
“石牛屠场那么多人,我怎知你是哪一个?”
“我姓鲁……鲁掌刀。”
“抱歉,老夫心里没这号人!”
李无奇心有疑惑:“看起来鲁掌刀与这位前辈也不是很熟啊……”
鲁掌刀黑着脸,暗骂了一句脏话后,竟沉声对李无奇道:“你站远些,这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这架势是要破门而入了,李无奇即刻退远了一些。
意想中的大门炸开、木屑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只见鲁掌刀语速飞快地朝里面说了一句话。
李无奇耳朵尖,依稀听到了一个名字——鲁花狗。
“噗——”
门内门外,李无奇和常谷同时憋不住笑了。
鲁掌刀一脸窘迫。
好在大门轰然敞开,常谷大笑着出门迎接:“原来是鲁小友,好久不见!”
李无奇抬眼望去,一位身着灰袍的干瘦老道士,发须斑白,在头顶上挽了一个髻,插一根质地浑浊的玉簪。
听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李无奇还以为“常谷”正值壮年,却不料是个古稀老人。
开门后,药香更浓了。
鲁掌刀无心与这老家伙寒暄,便直入主题道:“这位小兄弟有事请你帮忙。”
“这位小龟兄弟?”常谷目光锁定李无奇。
李无奇行礼道:“晚辈李无奇,见过前辈。”
不料,常谷瘪嘴摇头,道:“文心坏了,老夫没办法。”
李无奇心中咯噔一声:“一眼就看出来了,高手啊……”
但他又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妹妹!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大病,导致她双目失明,双腿也动弹不得……”
“生病了去找郎中。”常谷道,“我这是炼丹房,修仙的那种。”
鲁掌刀接过话道:“不是普通的病,是灵脉与武魂的问题——灵脉堵塞,武魂缺失。”
李无奇心中一惊,看向鲁掌刀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了。
鲁掌刀面不改色道:“怎么了?身为东家,调查自己手下的背景,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
常谷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漫步沉思道:“双目失明……灵脉堵塞……武魂缺失……难搞。”
鲁掌刀咳嗽了一声:“钱不是问题。”
“三日后来拿药。”
“多少钱?”
“你不说不是问题么?到时候再说。”
“太多了到时候我可不认账呵!”
“一千两……黄金!”
“狗屁!”
“白银?”
“铜板。”
“白银!”
“成交。”
“妈的,亏了……”
李无奇看得一愣一愣的。
出了门,鲁掌刀道:“这老家伙不做没把握的事。”
李无奇点点头:“但愿如此吧……话说,一千两白银……”
“你肯定付不起。”
“那我就放心了。”李无奇道,“不过,多谢了,这不是一笔小钱。”
“好好练手艺,将来石牛屠场掌刀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出了草牛镇,两人翻身上马,疾驰向石牛镇。
“明日记得把牡丹还回来,它可是申总管的心肝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