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阴云在冀州文都郡上空郁结。

那片占地百里的恢弘建筑，便是名震九州的鸿雀书院。

“鸿雀弟子三千万，凑不出一个卵！”

将不只针对风阁门下千余人，甚至不只是鸿雀书院九阁数万弟子；而是古往今来，身披荣光从鸿雀书院走出的每一个人中龙凤。

“曹阁主已陨落了。”

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贾仁山开口道。

“肉身残破，文心荡然无存！”

“他带着屈辱与愤怒踏上黄泉。”

“他之遗言：李无奇乃人间妖孽，鸿雀九阁弟子，纵身百死，亦要诛妖卫道。”

贾仁山冷眼扫过堂下每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们代表了鸿雀书院九阁的意志。

高阁楼振江、明阁罗剑武、行阁龙世兴、万阁丁邵、象阁金觉真、心阁朱鹤、及阁褚绍春、知阁倪云文……

“事到如今，莫非诸位还以为，这只是风阁一阁之难？！”

“此次，风、象、明、行、万，五阁动用五位大儒，尽数殒命！剩下的高、心、及、知四阁长老，是不是还暗自庆幸，这几只出头鸟中没有自己？！”

“此事在九州闹得人尽皆知！简直是我鸿雀的奇耻大辱！”

“李无奇践踏的！是鸿雀书院的尊严！”

“他将鸿雀书院传承千年的荣光染上妖血！让先辈、我辈、后辈三代蒙羞……”

眼见贾仁山情绪越来越激动，象阁长老金觉真冷哼一声道：“莫要喊冤了！此次我象阁损失不在你风阁之下。”

象阁首席弟子谷光宗殒命；五位大儒中最惨的曹锟也出自象阁，经受李无奇非人的虐待后一命呜呼。

颜面尽失的不止是象阁，还有曹锟背后的澜轩书院。

明阁罗剑武、行阁龙世兴、万阁丁邵亦道：“损失？一尊大儒的陨落，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风阁阁主贾仁山咬牙道：“一定要李无奇付出代价！”

心阁阁主朱鹤轻叹一声，道：“事到如今，那李无奇已无关紧要了。”

此言一出，那五阁阁主或长老皆勃然大怒道：“莫非当下还有比此事更要紧的事？！”

心阁阁主朱鹤道：“取李无奇性命不是难事。”

“他毕竟只是武道大宗师境界，纵有与大儒一战的实力，只要一日未入涅槃，便还是肉体凡胎！若要杀他，五位大儒不够，便上阵十位！十位不够，便上阵百位！凭我鸿雀书院之威名，召来千位大儒也不是难事。”

众人闻言，皆默然点头。

心阁阁主朱鹤继续道：“但！杀李无奇容易，挽回我鸿雀书院颜面难！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强欺弱？皆不是君子所为！若杀了李无奇，却落人口实，得不偿失！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纵将李无奇挫骨扬灰千百次！那些死去的弟子也回不来。”

风阁阁主贾仁山眉头一皱：“朱阁主的意思是，那李无奇不能杀？”

“非也！”心阁朱鹤目光炯炯，“一定要杀！且要杀得惊天动地！要杀得荡气回肠！要杀得李无奇心服口服！要杀得天下人无不称快！”

“要让天下人知道，鸿雀书院藏锋百年，一日出鞘，将无人能挡！”

“要让天下人知道，我鸿雀书院，究竟有如何的底蕴！”

……

象阁长老金觉真道：“朱长老，只言如何实行便是了！”

“一！作李无奇罪状！昭告天下！”

“二！下战书！”

“三！立生死状！”

“四！一人杀之！”

“只为四個字！光明磊落！”

……

楼振江心中暗自冷笑道：“心阁不愧为心阁。”

贾仁山脸色阴沉，心中咆哮道：“一派胡言！五位大儒出手，尚不能诛杀李无奇那妖孽，你却要一对一？！是嫌我鸿雀书院人太多了么！”

可此时，堂下众人皆为心阁朱鹤的话而顿感大气磅礴！

我等乃是读书人！乃是翩翩君子！纵使身死，亦该有如此气魄与风骨也！

不错！只为一个光明磊落！只为一个问心无愧！

召集一群大儒，一哄而上杀了李无奇固然简单，但这不是君子所为，只会让天下人看轻了鸿雀书院！

就该如此，一对一，生死各凭本事。

心阁朱鹤见气氛差不多了，便道：“哪一阁先来？”

热血沸腾的象阁长老金觉真拍案而起：“象阁请战！”

“指派何人？”

“张永，尚武八十九年步入大儒，今乃梁州仙门锦云宫宫主！风阁迄今为止最强战力！”

“好！这第一战，便由你风阁打响！”

……

此事暂且敲定。

楼振江踏出门去，身后众多阁主一齐围了上来，请教道：“不知楼长老可有什么见解？”

“诚如朱阁主所言，杀人，不如立心。”

回到高阁，楼振江向景迁之讲述了今日堂上之事，并感叹道：“心阁大儒中，真正的高人皆隐于世俗，难寻踪迹。那朱鹤，是打算用其余八阁大儒之性命，为他的鸿雀铺路。”

“机关算尽。”景迁之道。

“不过，那李无奇过了界，今后恐怕凶多吉少。”

景迁之道：“前日宁师弟找我，与我说了一些事。”

楼振江道：“何事？”

“李无奇与沈楚师弟，关系不凡。由此，弟子猜想，此前他有意不让战火蔓延至鸿雀九阁，并非是怕了鸿雀书院，而是为了保全沈师弟在高阁的立场，免得他处境难堪。”

闻言，楼振江轻轻一叹：“如今沈楚身死，李无奇再无顾忌，便索性向鸿雀九阁宣战。”

景迁之道：“私以为，哪怕脱离鸿雀，我高阁也不要招惹他。”

楼振江神色诧异：“迁之，你觉得凭他一人之力，就可以覆灭传承了千年的鸿雀？”

景迁之郑重点头：“学生以为，他心之所向，不止九州。”

楼振江沉默半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的眼光一向无比毒辣。只是，简直难以置信，他要如何才能做到？”

景迁之笑了笑：“此前谁又能想到？足足五位大儒，竟也不是他的对手？”

……

文武十七年九月九日。

一共有六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从九州各地赶来，在这一天进入雍州东郡。

分别是：

兖州澜轩书院长老常三文，文道大儒。

徐州摸云山大弟子元良，涅槃。

荆州长虹门大弟子史子麟，涅槃。

青州仙门玄桔宗宗主宇文卉，仙境。

央天城神将杜炎儿，仙境。

还有，梁州仙门锦云宫宫主张永，文道大儒。

小小的石牛镇。

风雨欲来。

李无奇趺坐床头。

赤红、幽蓝两道魂气在周身旋绕。

一道皎洁无暇的白色莹光在他眉心肆意变幻。

燃烧的火焰。

闪烁的电光。

【步入武道大宗师境界，开启武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