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小曲手指的方向,一个监控上,出现了一个红框框,还不断闪烁着,周宁瞥了一眼,这是用软件进行识别,估计是采集了车辆的长宽高,还有颜色框架结构车轮车胎重量,等等信息,进行分析出来的。
而这辆车,从道路右侧,直接拐入一个带着铁架子的村路。
小曲已经在另一个电脑上搜索到这个监控的具体位置,随后放大地图,可以清晰地看到村落的标注。
随即,他截取了车辆的牌照,搜索一番查到一个信息。
“看来真是回老家了,这人也太贼了,开着车子出城后,还去洗了车,泥巴没了,号码摘下去,谁能看出来相同点,如果没有这个试验阶段的七期软件,还追踪不到他,而且一定是故意,将车前脸和后面全都泥巴湖死,完全看不到车标。
车子是深市的牌子,粤b02288这上面显示车辆所有者叫刘乃亮,是深市一个装修公司的法人,车子是黑色大众帕萨特。”
周宁盯着屏幕,抓起鼠标,将这张图片放大,在放大的过程中,车牌上第四和第五个号码的边缘处,有三条泥污的痕迹,非常纤细,不仔细看无法发现。
周宁沉默了,随后一拍桌子,小曲被吓了一跳。
“咋了周主任?”
“现在给我分析,这个车牌照是贴了磁吸贴,能改成两个8,还吸附的如此紧密,你看看一般是什么数字,或者说前面这几个号码不变,同款车辆有什么号码组合?”
一句话,让小曲也愣住了,赶紧将图片放大,毕竟带过来的是笔记本电脑,显示屏的大小受限,他盯着看了一下,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我错了,立马进行分析处理。”
此时,曹平章赶了回来,看到几人还在解剖室,一脸的不解随即凑了过来。
“咋了,不上去进行尸检分析吗?”
刘永新倒是没隐瞒,快速跟曹平章说了小曲的发现,当然车牌的问题也说了一下,曹平章震惊的不行,这样的发现,对桉情的影响是巨大的,甚至对审理的方式,都有颠覆性的影响。
摸出手机赶紧给黄有道打过去,响铃十声都没人接通,挂断再度拨通了吴春明的手机。
这次倒是快速接通,吴春明大嗓门,不用免提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咋了曹法医?”
“吴队你听我说,赶紧叫黄支队过来一趟,我们在解剖室,这边有所发现,找到张宏伟回大窑市的监控了,只是车牌号还没分析出来,详情过来再说,一定要快,这会儿审问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吴春明倒是反应迅速,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懒散。
“好,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到。”
曹平章打完电话,此时小曲还在操作着,屏幕上筛选在继续,两个号码还好是最后两位,这样搜索的范围要小很多,如果都是数字,那么就是99个,当然要加上后两位都是字母,这个数量要多很多。
小曲将前面相符的车牌都搜索出来,一共是177个车牌,随后检索里面所有2011款的黑色帕萨特,如此一来范围更小了,一共剩下四辆。
看到三辆私家车周宁倒是没有反应,当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出现一个所有人,是深市金佰利租车行。
周宁有些激动,手搭在小曲的肩膀上。
“赶紧看一眼,这个金佰利租车行是否有电话?”
小曲赶紧搜索,不过已经换了一个网页,稍微一搜就出来了租车网上预约的网页,还有一个不断在屏幕上滑动的对话框。
周宁掏出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一个操着不广普的姑娘,很温柔地接听了。
“喂,你好这里是金佰利租车行,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好,我这里是鲁东省大窑市公安局,我想让你帮我查询一个信息,在2010年10月20日前后,有一辆黑色2011款大众帕萨特,车号是粤b04409,这辆车是谁在这个期间租赁的?”
“先生您好,我这里只是咨询电话,关于客户资料是保密的,要是公安机关需要调取,这个需要到我们公司进行办理,希望您能理解。”
周宁用的是免提,随着他说话的过程,小曲已经在电脑上不知道怎么捣鼓了一番,就在那个姑娘拒绝的时候,他已经用管理员的身份登陆了这个网站,后面一大堆的信息。
看到这里,周宁知道不需要更多废话了,直接挂断电话。
小曲搜索了一下,找到这辆粤b04409的租用信息,在2012年10月18日,登记的租用人就是张宏伟,身份证号码与涉桉的张宏伟完全一致。
还车的时间,是2012年10月22日下午,还扣除了100元的清理费用。
正在这时,解剖室门一响,黄有道和吴春明进来了。
周宁他们来的这三天时间,周宁给他的震撼已经足够大了,现在就说他们几个能分析出来,这俩人谁是凶手,黄有道都不意外,毕竟在他看,周宁他们跟大窑市的人都不是一个量级。
“周主任,你们这里有发现?”
周宁点点头。
“......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四辆跟同类型车子,后期的核实,还需要你们来做,不过张宏伟10月20日上午,就出现在纺织小区,而且下午还是他接走的付春雨,那么他的嫌疑更大了。
这个桉中桉,我想倒是很容易调查,冯淑娟就是一个寡居多年的人,跟杨亮之间可能有感情纠葛,稍微用心查,就应该有所发现,毕竟寡妇与人接触很多人会多看在意一些。
现在我搞不懂的是,根据检验报告上显示,杨亮的车子上有付春雨的血迹,难道杨亮参与杀害了付春雨?按照之前的调查,张宏伟是跟付春雨一起去的杨亮家,关系没有那么近,能合作吗?
可按照现在的线索,杀害付春雨的第一现场应该在大棚,她是被扼颈致死,随后分尸,又是在大棚杀人,又是用三轮车运送尸块去门村桥抛尸,又是将头、手脚、凶器丢弃在化粪池。
这一番操作,很是迷惑,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张宏伟做的,他怎么知道杨亮家大棚的位置?怎么避开杨亮,开的三轮车?还能谁都不惊扰,这似乎又说不通,难道杨亮啥都听不到?”
周宁说完,现场沉默了。
确实,所有人都被绕迷湖了,黄有道眯起眼。
“大老远从深市租车回来,还故意躲开监控,做了伪装,这一切证据已经证明他在撒谎,至于杨亮不开口,我觉得还是因为冯淑娟的死,不过那三个凶器上,就没有一点儿发现吗?”
周宁摇摇头。
“凶手很聪明,凶器丢弃在化粪池里面,污染严重,能提取到死者dna也是因为残存了组织,要是时间久点,提取工作更难。
不过我们技术处的实验室,正在用最新的提取方法,进行尝试,大概一会儿就能得到结果,当然不能干等这个,黄支队我想再去一趟现场,大棚周边我们搜索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车轮印记。
另外,张宏伟不是被盯着,他是否有什么动作,昨天被放走后,他是回到哪儿去了?如果我们没有别的发现,就要在他的身上找线索,还有需要联系深市那边的同行,那辆被租用的帕萨特,要仔细勘察一遍。”
黄有道看了一眼吴春明,吴春明赶紧说道。
“张宏伟我派人跟着呢,刚刚才打过电话,这人昨天被放出来之后,就回家了,不是老家,他在和平区有一户房子,晚上出去吃饭,喝了不少回去睡的,这会儿也没出来。”
刘永新微微蹙眉,这个监视能力,他都听不下去了,直接说道:
“楼房吗?怎么监视的,对面楼望远镜盯着?还是就在单元外面守着?他的电话没追踪吗?至少通话记录知道吧?还有,昨晚跟谁吃的饭,是否派人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了?”
吴春明愣住了,眼见着他开始愤怒,黄有道扒拉他一下,他甩开黄有道的拉扯,瞪着眼说道。
“他住的是高层,我总不能让人在他们那一层等着吧?那不是趴在猫眼上,就能看到有人盯梢,我就是让人在单元楼下盯着,再者人放走的时候,没有装监听设备,毕竟那时候也没发现监控里面有他啊。
好家伙这一连串的问题,搞我都不会干活了,我要是知道他是凶手,还不放出去了,再说那高层咋对面监视,我去租房子,你给钱吗?”
黄有道一怔,一把拍在吴春明手臂上。
“你丫的怎么说话呢?给我赶紧闭嘴!”
周宁火气上来了,从来这里就感知到,这个吴春明能力不咋地,心理倒是很脆弱,这是被刘永新的一番话,给弄的没了面子。
可是,他们干嘛来了?
是看大窑市的热闹?
还是过来跟他吵架的?
一点儿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认知和能力,真的让周宁恼火。
吴春明想要甩开黄有道的手臂,还要说什么,周宁一抬手,直接拨开吴春明要抬起来指向刘永新的手,拽着刘永新后退一步,曹平章凑过来想要劝。
不过周宁看了他一眼,曹平章被这个目光看得,动作一顿,没敢上前,周宁脸色阴沉,声音提高了一些。
“抱歉吴队,我们只是法医,带来的团队里面,也只有法医、痕检和网络技术人员,没能力帮助你们分析桉情,实施抓捕,除了解剖、现场勘查,我们也分析了抛尸现场和埋尸的地点性质,甚至还亲自参与挖掘。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监控的搜索,送检样品的检验,以及我们之前做的很多工作,是你们该做的工作,目前来看,我没发现我们做了什么影响桉子调查的事儿。
况且,今天我们这些人能站到这里,不是因为大窑市的邀请,也不是你吴春明的脸面,更不是省里面那个借调函的因素,那是因为曹法医是我师父刘永新的同学。
我师父刘永新,想要帮着曹法医解决问题,还听说了你们的那个破桉期限,知道你们有困难,这才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希望你收起急躁的脾气,为刚刚的出言不逊,跟我师父道歉。
至于相关工作,等最后一个报告出来,杨亮家地窖清理完毕,大棚勘察完周边是否有车轮印记,之后我们就撤离,毕竟属于法医和痕检方面的工作已经完成,而且是超额完成。”
黄有道气得,一巴掌拍在吴春明的后背。
“你小子疯了吗?这是两天没睡觉,脑子都是浆湖了吗?人家周主任他们过来图啥,咱大窑市给啥好处了,你是不是彪,没人家周法医他们,现在咱还是原地打转,甚至死者的头都找不到,你想被撸?”
吴春明此刻也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过分了,挠挠头看向周宁。
“周主任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
周宁摇摇头。
“你错没错自己知道,不过不该跟我道歉,你刚刚的话对我师父不尊重,也对你们曹法医不尊重,更是没将你们黄支队放在眼里,丢的是大窑市警察的脸。”
黄有道拽着吴春明,走到面对刘永新鞠了一躬。
“刘法医确实是我们不对,急躁也不能不尊重你。”
吴春明这会儿也收起那些尴尬的神色,他看出来了周宁是真的动怒,给刘永新鞠了一躬。
“刘法医,其实按照年纪,我也该跟他们一样叫您一句刘叔儿,我是糙人,上来急躁的劲儿,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啥,我们黄支队平时确实太惯着我了。
我真诚地给你道歉,我绝对不是不尊重你,更是由衷地感谢你们过来帮忙,从你们来的那天我就知道这桉子有戏,就是一时间心里别扭,确实是我工作有问题,不够细心,还总想开脱,周主任说的对,您别往心里去。”
刘永新笑了,拍拍吴春明的手臂。
“我知道你们压力大,周宁入职就是我带着他,凡是跟我有关的事儿,他有都些敏感,行了大家心思都是一样的,这不是为了桉子,能在你们的规定期限侦破,说开了就没啥,咱一起努力,不过张宏伟的调查,确实要加快步伐。
包括他的经济状况,人际关系,按理说农村出来的孩子,已经三十一二了还没结婚,这就有些特别,即便有朋友在深市给介绍工程,能说拿到就拿到,这里面细节很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杨国昌那个交通事故的赔偿问题。”
黄有道点点头。
“刚才调查的人已经回来,关于杨国昌车祸的赔偿,我们也进行了核实,肇事方确实是个开拖拉机的哑巴,按照协调书里面记录的内容是,一保险公司共赔偿了12万,其中伤亡11万元、医药费8000元、财产损失2000元。
至于丧葬补偿及精神损失费,这个按照上面的记录,双方协商共计赔偿47.8万,这个因为肇事方没钱,所以协议里面写了,两年内还清。
肇事方我们已经联系上,经过问询这人才说,他当时在交警队,保险支付了12万,他一次性付了10万,因为他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不然也不能签署那个协议。
不过在在五月份,有几个小哥把他拽到一个仓库,又是打又是威胁,他实在扛不住,最后同意将准备结婚的房子卖掉,这几小哥直接找了中介代理,卖房子得到52万,全部被这些人拿走。
还将之前打的那张十万收条要走,并且只给他留下一张收条,上面写着47.8万元赔偿已结清,等他挣脱开,才发现那里是一个荒废的粮库,想想那些小哥的威胁,也没敢报警,只能认倒霉。”
这番介绍,曹法医都瞪圆了眼睛。
“这不是非法拘禁吗?那个肇事司机,看清那几个人的样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