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一切如常我就安心了...这些年,外部和内部对我的仇视不满、内战后的仇恨转移,如果不是你的人能让我信任,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亚伯拉罕·林肯已经从总统的任期退下来几年了,虽然在内战结束,南方宣布投降后,靠着詹姆斯派去的家族护卫队长杰克的保护逃过一次刺杀,可后面的四年依旧风波不断。
如果林肯总统死在了战后南方的刺杀下,一切战争的负面情绪和矛盾都会被最大程度的消弭,南方的种植园奴隶主阶层对于联邦的仇恨也将平息不少,国家在内战后的分裂也会一定程度的弥合起来。
林肯也将会因为胜利后即被刺杀身亡的悲恸,成为美利坚历史最传奇的总统、伟人。
可活下来的林肯总统,要承受的是外部旧资产阶层的无边仇恨,内部联邦高层对他推动奴隶解放后权益问题的抵触。白人对他并无好感,黑人依旧浑浑噩噩的挣扎生存。
在四年任期中,林肯不断面对着刺杀和意外,全靠詹姆斯安排豪利特家族的私人武装明里暗里的保护,保全了林肯和他一家人的平安。
“你在总统任期内安全系数还算是高的,毕竟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有些人即便想做,也不能太过分,一旦变成前总统,嗬,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了。”
詹姆斯恣意的陷进沙发里,一手拿着雪茄,一手端着空酒杯轻轻晃着,身旁的达尼尔顺手给他又添上了些威士忌,林肯来到豪利特老宅后与达尼尔一见如故,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平日里非常能聊的到一起去。
林肯饶有兴致的观察了詹姆斯两眼,抓了抓发白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所以你给我来信,邀请我去你的家族老宅‘小住’几日,立马就带着玛丽和孩子们过来了,想想要是我真的出了事,她们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倒是你,詹姆斯,你变的有些不一样了。”前总统先生略带好奇的说道。
“个头变矮了些?”
詹姆斯重入化劲后,再一次换骨,趁着这个机会他控制身体压缩骨骼和体型,保持在了一米九出头的状态。
这种状态需要压制一定的力量,完全解放后依然会变成超过两米三的小巨人,但至少日常方便许多。
体型虽然依旧魁梧,但看起来自然美感不少,他头发留的长了些,气质粗犷但五官精致,犬齿微微有些尖锐,面容英俊阳刚,却又带着几分异样的美感。
等拳法进一步修行提升后,詹姆斯应当能够真正控制身体结构的变化生长,不需要再这样自我封印一部分实力。
“不。”
一边的达尼尔喝着杜松子接过话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整個人的气质,甚至性格都不太一样了,你现在...好像,不再那么沉重了。”
詹姆斯笑了笑。
“听起来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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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多的时间,詹姆斯终于解决了身体内血族力量的隐患,他排斥干净了所有的血族源血,身体通通透透,不过一些对自己肉体速度和神经反应度的被动提升依旧存在,这是詹姆斯身体适应进化后的结果。
好在五年的时间又不算太长,他还能和朋友们共同度过一段岁月,奥哈拉一直陪着他,恢复正常后两人生活在了一起,一直到她老去,也许是生命层次上的巨大差异,他们没有留下一个孩子。
维恩管家年纪已经大了,他慢慢的只是待在老宅安养,不去多涉及豪利特家族各项产业的事宜,更多的由他的儿子卡斯珀·福斯接手,卡斯珀比詹姆斯小几岁,但是看起要成熟的多。
等维恩先生彻底没精神配上他的单片眼镜,穿起燕尾服为詹姆斯端上早餐后,卡斯柏先生会再接过这份差事。
达尼尔老师并没有专心在豪利特家族的事务上太久时间,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内心总是躁动不安。
不过他再也不会苦哈哈的去什么荒芜野蛮的地方,他在欧洲游玩了几年,声色犬马,豪利特家族为他买单了余生的任意花费。
包括那些回来或没有回来的探险成员,他们的家人都能拿到一笔足够可观的财富。
没想到的是达尼尔先生竟老来得子,从法国带回一个风韵体贴的夫人和一双儿女,他们在纽约定居了下来,生活很舒适,他也彻底没了再折腾的精力,专注写着一本自传性质的探险游记。
亚伯拉罕·林肯在豪利特庄园住了几年,他一直在撰写民权民法方面的著作,法学本就是他的老本行。
詹姆斯一些现代观念的法律认知也给了他不少启发,他的两位小儿子在詹姆斯的建议和运作下改名换姓的在纽约相继读了大学。
晚年的林肯希望能够去看看自己的家乡,他出生的肯塔基州哈丁县,长大的印第安纳州,还有和玛丽相遇相爱的并长久工作过的伊利诺伊。
詹姆斯陪他去了一些地方,看了不少美国各个州的现实状况,最后林肯带着玛丽回到了华盛顿,他说自己要体面的符合一个前总统的身份死掉,即便是死于刺杀。
最终美利坚合众国第十六任总统,结束了美国内战,解放了黑奴的亚伯拉罕·林肯总统,安详的寿终正寝于家中。
而豪利特家自从家主詹姆斯归来后,没有多久就突破了汽油内燃机的最后技术难点,十九世纪后期,人类的工业资本世界,天崩地裂式的巨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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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雅典乘新式内燃机轮船航行在地中海上的时候,詹姆斯突然有一阵恍然,似乎这一刻无限的接近了曾经经历过的现代生活。
比雷埃夫斯港出发到开罗的亚历山大港口只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还可以饱览地中海的独特风光。
他这些年早已经厌烦了欧洲各大所谓历史名校的学派氛围,这让他想起敝帚自珍的武学门派。
最老牌的牛津看不起其他一切新兴的大学和学派,入学的身份筛选也复杂到让人发指,詹姆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运作出一个合适的英国贵族身份入学。
而像剑桥、德国慕尼黑、斯德哥尔摩的卡罗林斯卡,还有最年轻的苏黎世皇家理工学院都各自握着强势的学科,对其他学院千防万防,又一边毫不吝惜口水的终日打着学术骂战。
因此他不得不每隔两三年就要换一个身份才能混进新学院,这着实让詹姆斯厌烦,有时候他会搞乱掉自己掩藏身份的姓名。
好在这十几年的欧洲学术游历终于到了尾声,他现在浑身痒的厉害,急需要好好松松筋骨。
等到了开罗一路南下,领略埃及风光,研究一些可能真实存在的神话或历史,然后一直到肯尼亚和乌干达中间的一段地方,找一个偷偷摸摸上千年的土著部落,期待他们有好的表现......
赫勒万离开罗非常近,号称埃及的第二大城市,但是詹姆斯已经对这个曾经有着人类最壮美文明之一的古国不报有太多的希望。
除了各种历史古迹,法老的金字塔陵寝外,并没有什么值得詹姆斯感兴趣的东西。破败的房屋,麻木的眼神,让他对这个沦为殖民地的国家只剩下唏嘘。
他没有在赫勒万多停留,看了看地图,打算一口气先赶到苏丹。以他现在的速度,只需三两个白天一路向南就到了,比这里能找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还要快上许多。
刚出来没有多久,只是奔行了百公里左右,詹姆斯突然感到自己念头一跳。
这些年他的野兽感知从未有灵机一动的时候,毕竟这个能力更多的是对他有所危机的事物才会比较敏感,可此刻的感觉也有些异样。并非是觉察到危机,而是一种,好奇。
詹姆斯在这个叫瓦西泰的镇子闲逛了起来,镇子这会很热闹,是一个巡游的杂戏班来到了这里,除了不像马戏班那样有许多动物野兽,更多的是一些怪异的本领和猎奇的“景观。”
吞剑、食火、软骨术,侏儒、巨人、四条腿...
他有些无趣的晃晃脑袋,都是些老套低级的杂耍和畸形秀。
“来自地狱的魔鬼!活生生的魔鬼啊!这一定是你一生都不能忘记的一幕......”
杂戏班的老板最后卖力的喊着,他似乎觉察出如果不放出点“硬货”,这个并不富裕的小镇子可能很难捞到什么铜板了,他推出一个下面缠绕着许多铁球的笼子,外面掩盖着一块画着红皮长尾恶魔的幕布,那恶魔面容狰狞,利齿长舌。
“画的倒是不错。”詹姆斯心里念叨了一句。
唰!
老板见酝酿足了悬念,一把掀开了幕布,半晌,一阵嘲弄的爆笑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那笼子里空空荡荡,只是有几个锁铐颤颤的摇晃着。
詹姆斯转身离开,身后戏班老板急忙的呼喝着其他演员和伙计,似乎要去抓什么东西,他咧嘴笑了笑,心想可能是只类似山魈这样的动物,套上了所谓魔鬼的噱头吧。
就要到镇口了,詹姆斯左右看了看,又拿出地图比照了一下,定着方向。
脖子梗的寒毛突兀的炸了一下,他眯缝着眼,很快锁定了一个看起来废弃很久的半掩着的谷仓。
噗...
詹姆斯清楚的在谷仓门外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闷响,他缓缓推门而入,谷仓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破兜娄和耙犁歪歪斜斜的在角落里靠着,他猛然抬起头,瞥见一个暗红的影子“噗”的一声,一闪即逝。
他的觉知感受到了身影的落点,视线很快追了过去,那小小的红色身影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被盯到,接连的闪烁着变幻方位,每次都带着轻微的闷响和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
詹姆斯身子一晃,跃上了右侧的屋梁上,那速度比红色身影还要快了几分,他左手轻搭着屋梁,右手抓着一条干巴巴的细长胳膊,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皮肤血红的“孩子”,大大的脑袋,和瘦小的不见丁点肉的身体成了夸张的比例,黑眼黑发,指甲暗黄尖长,一块棕黑的亚麻破布围着胯间,身后还甩动着一条细细的尾巴。
“嘶!哈!”
那“孩子”不住的嚎叫着,身体不断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詹姆斯手中消隐,可却又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般。他身上疯狂冒着黑烟,没多久就疲累的不在挣扎,面容可怜,大大的眼睛托着盈盈的泪水,不住的打转。
“嘿...嘿,别怕,没事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詹姆斯柔声安慰着这个小小的可怜人儿,他慢慢送开了手,轻轻说道:“你看,我把手松开,没关系,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不知道是詹姆斯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这孩子刚才耗尽了力气,他没有再闪烁逃脱,只是麻利的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窜到了屋角的破兜娄里,露着大脑袋,眨巴着眼睛,盯着詹姆斯从怀里掏出的一个油纸包裹。
“这是吃的,你闻闻,很香。”詹姆斯拿出包着的馅饼,掰了开来,扑鼻的肉香气引得这孩子不住的吸着小鼻子,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詹姆斯递在面前的食物,试探着伸出了有些脏兮兮的红色小手。
“唔...吧唧...吧唧”
看着他埋头吃着的样子,詹姆斯开心的笑了,他又递上剩下半个,柔声问道:“你会说话吗?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叫什么?”
“阿萨佐,阿萨佐佐。”
“阿萨佐...嗯...”詹姆斯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轻轻自语道:“听起来是希伯来语,应该是阿扎赛尔才对,阿萨佐,魔鬼的一种说法,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唔,但是挺合适。”
这些年詹姆斯为了看各个民族或文明的历史记载,掌握了许多语言。
那个自称阿萨佐的孩子片刻的功夫已经吃完了一整个馅饼,他细小的脖子似乎噎到了,抻着脑袋,自己胡乱的拍着胸口,吱吱呜呜的哼着。
詹姆斯自然的上手抹了一把他的背脊,小家伙噎着的食物就下去了大半,他又掏出了一个水囊递给了他,只觉得这孩子摸起来如同一个骷髅蒙了张干巴巴的人皮。
他仔细看着阿萨佐身上各处密密麻麻的青黑鞭痕,眼神变的不善。
吃饱喝足的阿萨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如同一个慌乱受惊的小兽,下意识的抓着兜娄里的一些破烂编织物遮着自己的小小身体。
詹姆斯莫名的心领神会,明白了这孩子在害怕着什么,笑眯眯的说道:“别担心,别怕,你看。”
他伸出右臂,把袖口拉高了些,缓缓放出了三根狰狞的利长骨爪和臂盾,阿萨佐眼睛放了光一般紧紧盯着手臂上生长的骨头,一瞬不瞬。
他有些害怕的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利爪,又胆子大些的抚摸着骨盾,尾巴兴奋的晃着,嘴里不住发着压抑的叫声。
詹姆斯又伸出左手,向阿萨佐摊开了掌心,看着这个红红丑丑的孩子慢慢把手放了上来...
“去这边看看,快!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有的东西!”
“老板!这,你看看这个人,他...”一个杂戏班的伙计看着从谷仓里出来的高大男子,他怀里用斗篷包着什么,一抹细长的红色呲溜钻了进去。
杂戏班老板看着怀抱着婴孩般的男子,语气不善的吼道:“抱着什么,亮出来看看!”
詹姆斯仿佛没有听到对面老板的呼喝还有杂戏班逐渐靠拢的人群,他怀里的阿萨佐不停的颤抖着,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胸口。
“是他们吗?”詹姆斯轻松耳语道。
“打,阿萨佐,他们。”
詹姆斯扯了扯嘴角,微笑着向阿萨佐说道:“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听话。”
阿萨佐乖巧的捂着耳朵,脑袋往里拱了拱。
詹姆斯信步向前走着,随意的在半空推了几掌,点了点指头,那杂戏班的众人就噼噼啪啪的爆着脑袋胸脯,瘫倒在了地上。
再入化劲后,詹姆斯有了劲力凌空外放的本事,他并没有领悟这种运劲的奥秘,只是靠着浩瀚丰沛的气血劲力硬生生堆出来,十步之内,类能量外放。
他抱着阿萨佐走出镇口,疑惑的问道:“只有名字吗,阿萨佐,你姓什么呢?”
“姓?”阿萨佐有些迟疑,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吃的吗?他又习惯性的叫了两声阿萨佐。
“你以后就姓豪利特吧,阿萨佐·豪利特。”
埃及的风沙吹将起来很快就消弭了视线,詹姆斯的背影隐遁在了,去往北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