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塔基州立精神病院。
男人细心的将苹果削皮后又切成几段,刚想放下水果刀,却又觉得位置离女人太近。
终于还是努力的站起身,拖着一条膝盖几乎不能弯曲的右腿,向另一边的桌案挪了几步放下刀子,这才又坐了回来。
“玛西,亲爱的,我得出去几天见一个老朋友,你要听话等我回来,来,乖,张嘴。”
威廉·史崔克将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入妻子玛西的嘴里,女人含着果肉呆呆的看着屋角,半天也不见她咀嚼一口。
史崔克也不催促,拿起纸巾擦拭起玛西鼻子里流出的透明液体,一边继续温柔道:
“其实我挺乐意见你又沉浸在那个状态里的,真的!因为我相信在那個世界中,你和我还有杰森,我们一家都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没有烦恼,没有奇奇怪怪的人,一切都再普通不过。”
玛西·史崔克耸了耸下颌,除了苍白的面色和深深凹陷的脸颊,她比这间医院里的所有病人都要干净整洁。
似乎是口中的苹果刺激到了某个记忆,玛西双眼突然有了灵光,面部也生动了起来,但却看向病房门口无人的位置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轻快的笑着说道:
“唔...威廉,今天买的苹果还不错,不像上回那么酸,对了!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杰森最近可能恋爱了!他以前从来不会在大早上洗头梳头的...”
史崔克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妻子的话,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回话,甚至自己整个人都再也进入不到她的意识里,但史崔克依然享受这种状态。
“好了亲爱的,我要走了,过不了几天就回来,那个矮子可不好找,能跟他见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呵呵,但你丈夫还是有点用的。”
他想揽过妻子亲吻她的脸颊,可想了想玛西此时“活跃”的状态下最好还是不要触碰打扰。
将剩下的苹果放在她手边的位置,史崔克撸了把胡茬茬的脸,再度两手搬起大腿,伏下身子艰难的撑了起来。
这条腿一年年的越发难受了,也许截了换副机械义肢会更好,现在豪利特集团在这方面的科技水平已经......
“豪利特,豪利特集团...嗬,我这个废物真的还能再做点什么么?”
威廉·史崔克身子一高一低的摇晃着走在医院过道间,他一路上看着十数个身体健全完好,但因为没了理智彻底成了精神病的人,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其实还算不错。
想着想着,额上道道深邃的抬头纹拧了起来,颇有精神的咧嘴笑了笑。
“嘿嘿!反正烂命一条喽,万一...万一呢?”
.........
北极圈内,一座在地图和卫星中都无从可找的无名荒岛上。
“狼塔”的大门被典狱官巴恩斯阁下一把掀起,标志性的合金手臂引得一群新加入的酷寒守卫频频侧目。
扑簌簌的冰屑积雪纷纷而下,巴基甩了甩长发,看着飞行器上下来的一大批犯人,满意的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典狱官后总想着将这座监狱填的满满当当的,仿佛是种奇怪的收集癖好。
天启事件后,狼塔监狱只收了三人“一头”,显得冷清空寂不少。
随着新选拔的酷寒守卫报道就位,在金字塔王城“超凡大会”后被直接判处监禁的危险超凡者们都被带了过来。
两条小腿处装上了振金假肢的守卫队长“老狼”如今升为了狼塔监狱的二号人物,主要负责日常的行政事务。
他校对着名册将犯人们一个个的关进了应去的监层,原本他的儿子成为冬狼后也想申请加入酷寒守卫的队伍,但被老狼严词拒绝,最终还是去了秩序之鞭。
典狱官巴恩斯阁下最后亲自带着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巫来到十三层的位置,恰好这一层还关着另一个女囚犯。
咚咚,咚咚咚...
“喂...喂...没了吗!”
下层监牢依稀传来敲打和喊叫声,在这座封闭和隔音效果极强的超级监狱中,如果不是巴基耳力非常,根本不会听到这细弱蚊吶的声音。
他嗤笑两声,独自走向了第十五层的位置。
“叫什么叫!我最近要闭关清修段时间,没工夫打你。”
牌皇又穿上了那一身熟悉的能量抑制甲,并且考虑到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媲美“五王”的变种人,这套锁具又被大幅强化了不少。
雷米·勒博干笑了两手,搓了搓手哈着气道:
“...不是,那什么,我就想问问还有没有能送来这层陪陪我的,这儿得有地下百米了吧...真的连一点儿声都听不见了...我的典狱官大人,您也不想我被逼疯吧...”
“呵呵,最早给你关在十一层不是还不满意么,现在这个层级才配的上‘死亡骑士’大人的牌面啊!”
牌皇披散着灰白的长发,满脸的胡茬和眉眼凑出一副苦相,他半嚎半叫着嚷道:
“巴恩斯长官啊,咱俩可是老相识了...行行好,您就帮我回去问问那位先生,有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什么危险我都不怕!让我当个敢死队都成啊...”
十五层的囚室越发窄小,狼塔从上至下确实是一座倒扣的塔型,而在塔底最后一层,只有一间囚室。
“就怕没仗可打,真有事儿哪还轮的到你。”
合金手指敲了敲全部用次级艾德曼合金铸就的监牢重门,看着细缝里透出牌皇撒泼打滚的身影,虽然嘴上这般讲,但巴基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他转身刚要向上走去,顿下了脚步抱着胳膊沉吟半晌,反而向塔底走去。
狼塔第十八层监牢,无光,无声。
一间奢侈到内层使用纯艾德曼合金,外铸振金包覆的半圆形狭小囚室。
呲啦...
巴基启开掌心大小的观察窗口,一丝光亮照进,刚刚好打在那颗烧毁了半边脸孔,透出青白色骨骼的头颅。
一只眼眶黑黢黢的空洞着,另一只眼睛紧闭,蓝灰色的面目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老师留下这颗脑袋,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死死盯了半晌,终于咣啷关上了窗口,囚室间再度沉入没有时间和边际的黑暗与死寂中。
.........
“嘶...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