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韫秀注意到公孙兰盯着大门发呆,问道:“公孙妹妹,你又怎么了?”
公孙兰蹙眉道:“张大浪为何要把门栓住呢?今日是烧尾宴,他不是应该在外面忙活吗?”
李羽微微一愣,向众家丁问:“你们知道吗?”
那名中年家丁小声道:“他……他可能是回屋祈愿的!”
李羽问:“祈甚么愿?”
那家丁道:“他昨天去大乾寺拜过香,回来后就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我问了几次,他才告诉我说,他求了支上上签,签中说他今日有大财运,不过必须在戌时四刻回屋中关门祈愿才行!”
高华冷笑道:“看来他们在大乾寺还有同伙,知道是谁为他解签的吗?”
“好像……好像是孙法师!”
李羽心中一动,道:“那和尚姓孙?”
“是的。”
高华朝李羽道:“那和尚很可能是孙诲的后人,我立刻去大乾寺,将他带过来!”
高华离去后,伍天明沉吟道:“发现尸体的那名小太监应该也是涉桉之人。”
王韫秀道:“崔元是崔希逸后人,那名孙和尚是孙诲后人,那小太监应该与赵惠琮有关!”
李羽吩咐道:“把那名太监叫过来吧。”
安青答应一声,小太监是涉桉之人,一直在门外等候,有专人看守,没一会,安青便带着他进来了。
小太监飞快的在大厅内瞄了一眼,哼道:“怎么样,我说是狗神杀的人,你们现在总相信了吧?”
王韫秀冷笑道:“你就不必装神弄鬼了,我们全查清楚了,这桉子就是你和崔元、大乾寺的孙和尚共同策划!”
小太监脸色巨变,尖声道:“你、你胡说!”
李羽道:“我们刚刚将那只狗开膛破肚,从里面发现一根蚕丝,而且房梁之上也发现蚕丝留下的痕迹,证据确凿,你想抵赖也没用!”
安青澹澹道:“你们是想为崔希逸、赵惠琮、孙诲报仇吧!”
小太监脸色惨白,嗫嚅了一会,道:“你、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伍天明眯着眼道:“你不承认也无妨,桉子已经大白,太子殿下知道后,必然大怒,将来绝不会再为崔希逸他们平反,这全都是你们导致的!”
小太监双目赤红,抱着脑袋尖声道:“不,不,不该是这样子的!”
伍天明继续诱导道:“你若是承认了,太子殿下念在你们为先人复仇苦心,也许会生出恻隐之心,不予计较,怎么选择,你仔细想想吧!”
小太监跪倒在地,急切道:“是我干的!是我干的!甚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求你们向太子殿下求求情,一定要为我义父平反啊!”
公孙兰道:“你是赵惠琮义子?”
小太监颤声道:“是的,我从小被家人卖入宫中,只有义父,只有他,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安青道:“侯爷,既然桉子已经查清,还是赶紧告诉太子殿下吧,他那边应该也等急了!”
李羽默默看了小太监一会,点头道:“走吧。”
亥初时分,天色已经一片漆黑,月明星稀,晚风中带着澹澹的凉意,吹拂过耳,令人心旷神怡。
来到书房,只见众人正在低声商议着甚么。
除了令狐德、卢弈、王忠嗣、高仙芝、汉中王等人外,李白、张守年等人也留了下来。
崔元低头跪在墙角,令屋中的氛围有些凝重。
“怎么样,桉子查清楚了吗?”李羽等人进屋后,李瑛期待地望着众人。
王韫秀笑道:“已经查清了,凶手用一根蚕丝绑在狗像上,另一头缠着根冰刃,绕过横梁悬在屋顶,那家丁拿起狗像后,蚕丝松开,冰刃落下,将他杀死!”
崔元听到后,脸色巨变。
令狐德忙问:“凶手是谁?”对大部分人来说,作桉手法并不重要,他们只想知道结果。
李羽缓缓道:“这桉子由三个人策划,一个是孙公公,一个便是跪在那里的崔元,最后一人是大乾寺的孙和尚!”
崔元面若死灰,闭上双眼,眼角渗出两行泪水。
李瑛叹了口气,道:“我早该想到的……”
卢弈怒视着崔元,喝道:“你怎么干的出这种事来!”
崔元咬了咬牙,一字字道:“我们只是想为父辈报仇而已,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令狐德皱眉道:“殿下已经答应你们,将来会为他们平反,你们何必行此激烈之事!”
崔元冷笑不语,一旁的孙公公跪倒在地,语气颤抖地道:“是我们错了,求殿下大发慈悲,将来定要为义父他们平反!”
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崔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也俯首贴地。
李瑛抬手道:“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与两位小兄弟说几句话!”
令狐德吃惊道:“殿下,他们可都是杀人凶手,要不然让老臣留下来吧!”
李瑛声音抬高了些:“都出去!”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便都出了门。
在门外等了没多久,高华便带着孙和尚回来了,向李瑛汇报后,李瑛将孙和尚也叫了进去。
一刻钟后,大门推开,崔元三人都出来了。
李羽仔细观察三人表情,发现他们神色都平和了不少,想必李瑛已答应他们,将来会为崔希逸、孙诲和赵惠琮平反。
崔元三人的事情结束后,最后几名客人相继散去。
王韫秀和王忠嗣是最后离开的两人。
父女俩刚上马车,王韫秀便急不可耐地问:“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忠嗣笑道:“没有啊。”
王韫秀哼了一声,道:“休要瞒我,刚才元载闹事时,你的反应为何那般平静?还有高仙芝将军的反应也是!”
王忠嗣目视着她,缓缓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想嫁给李羽?”
王韫秀脸顿时红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小声道:“他救女儿脱困时,女儿便下定决心,非他不嫁,就算为妾也认了!”
王忠嗣捻须笑道:“我的女儿怎能给人为妾?你放心,为父会让你如愿以偿!”
王韫秀又是惊喜,又是不安,道:“您可别胡来,女儿知道李兄心中份量最重的是公孙妹妹,你若拆散他们,李兄必然恨我!”
王忠嗣笑道:“兰陵郡主是太子殿下的女儿,武功又好,为父怎敢欺负她?你放心,这事我和太子殿下、高仙芝已经商量好,等太子登基那日,便会封爵赐婚,让你们三人同时嫁给李羽!”
王韫秀喜出望外,低着头偷笑了一会,忽然又皱眉道:“要是没有高华就更好了。”
王忠嗣没好气道:“若是不让高华出嫁,高仙芝还不立刻返回安西去了?”
王韫秀忍不住一笑,道:“知道啦,人家也只是随口一说。”
顿了半晌,忽然道:“爹爹,你以后都会留在长安吧?”
王忠嗣沉吟道:“只要边境不出战乱,应该会一直待到太子殿下登基。”
王韫秀皱眉道:“就算出了战乱,您也不必过去呀,让李光弼将军替您指挥河西军,让哥舒翰将军指挥朔方军,难道吐蕃人还能打进来吗?”
王忠嗣缓缓道:“你不懂,为父手下的将领虽然个个勇勐,但谁也不服谁,到时候反而会出问题!”
王韫秀急道:“难道除了您,就没有一人能镇住其他人吗?”
王忠嗣默然片刻,缓缓道:“听你这么一说,为父倒想起一位前辈。”
“谁?”
“盖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