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惟庸死后,这个案子并没有就这样轻易的结束。”
“在朱元璋的助推波澜下,胡惟庸的罪名越来越多,甚至愈发严重。”
“刚开始朱元璋还只是说胡惟庸‘擅权植党’,但是到了后来,又加上了‘通倭’、‘通虏’和‘谋反’等等一类的罪名。“
“这个案子足足持续了好几年,案件牵连的人数越来越多,牵扯的程度也越来越广。”
“朱元璋再兴大狱,以《昭示奸党录》布告天下,随后还借此机会牵扯上了几十家的权贵,那场面简直是不忍直视。”
“李善长、陆仲亨、叶升、毛麒、李伯升、唐胜宗、费聚、赵庸、金朝兴和丁玉等等一众大臣,都是因为和胡惟庸扯上了关系,最终落得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许牧一边说着,一边随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淡淡的抿了一口。
正所谓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就是因为有了这历史上一桩桩血淋淋的惨案,才使得往后代代能够有所借鉴,有所警醒。
“你之前不是曾说,要降低官员俸禄来抑制他们造反吗?”
“大明的确是这样做的,而这造成后果最严重的案例,便是接下来的郭恒案。”
“郭恒虽然是户部尚书,但是每年到手的俸禄实在是不多,大多数时候只能勉强糊口,到后来甚至是入不敷出,因此而走上了贪污腐败的道路。”
“朱元璋怀疑郭恒和其他几个大臣共同舞弊,吞盗官粮,于是便下旨调查此事。”
“经过调查,事情也的确像是朱元璋所想的那样。”
“滥用职权,私吞粮饷。还巧立名目,从百姓那里以各种名义搜刮钱财。”
“此事一出,轰动极大,此案牵连全国的十二个布政司,而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工部尚书,在这次的案子里,也是有着不小的作用。”
“最终统计下来,他们从中贪污了精粮两千四百万担,赃七百万。”
“牵扯至诸省官吏,乃至于朝中不少大员,都是在这一次落网,所牵连而被砍头的,足足有上万人。”
“就连朱元璋都说,自古以来贪赃枉法之人从未断绝,但是像是郭恒等人如此过分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随着许牧话音落下,朱标早就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按照许牧口中的历史,这些都是在自己去世之后,在朱元璋晚年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如今的朝中还是一片祥和,顶多是有些大臣居功自傲嚣张了几分,但像是许牧口中这些如此严重的案件,还尚未有苗头。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将来定然是力争避免才对。
等朱元璋知道了这一切,想必肯定不会再任由胡惟庸余党发展下去,更不会办出空印案那样的冤案。
“洪武四大案已经讲了三个,那最后一个蓝玉案又是如何发生的?”
到了最后,朱标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问题。
虽然如今朝中并没有分什么各个皇子手下的派系,但蓝玉一直以来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也算是自己手下的一员大将。
可是正是这样一位让自己十分信任的将领,却最终遭到了朱元璋的诛杀。
朱标一句究竟是何罪名还没有问出,就被许牧一句话所打断。
“要我说啊,这洪武四大案中,最不冤屈的案子,便是这蓝玉案。”
“虽然蓝玉也是个骁勇善战,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将领,但最终落得这步下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听到许牧这话,朱标险些心头一梗,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突然想起昨日朱元璋好像还给他提过一句,当时在朝廷上蓝玉因为侵占民田,被谏官直接告上了朝廷。
难不成……这便是蓝玉案的先兆?
想到这里,朱标心头不禁一紧。
要知道,这可是离许牧口中的蓝玉案还早着呢。
蓝玉这么早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如今已经开始侵占百姓农田,那往后几年做的事情,岂不是会更过分?
“朱元璋当初诛杀蓝玉,给他安的罪名是谋反。”
“或许谋反一词的确是有些过了,但是给他的惩罚却是一点都不为过。”
“居功自傲,蛮横不法。要知道朱元璋是一介武夫起家,他最忌惮的便是这种手中掌握着兵权的大将。”
“最重要的是,这蓝玉还一点都不老实,天天在朱元璋的雷区上蹦迪。”
“进止自专,不听君命,甚至有一次在城池给他开门稍慢,便直接率领军队冲破了关卡,惹了不少麻烦。”
“侵占百姓私田,私蓄奴婢,纵奴作恶乡里,甚至连走私盐铁的事情都没少干。”
“一个莽汉,整日里对朝中事务指手画脚,而朱元璋对于他这些无用的上奏则是看都不看一眼。”
“但谁知道朱元璋这种情理之中的行为,反倒是引起了蓝玉对朱元璋的不满。”
“最终锦衣卫指挥使向朱元璋告发蓝玉谋反,朱元璋便当即处斩,灭了三族。”
“蓝玉在军中的许多莫逆之交,也都被朱元璋一笔打为了逆党,一起受到了牵连。”
“最后这一桩案子查着杀着清扫着,足足诛杀了一万五千多人。”
许牧说着,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几分惋惜。
不过他惋惜的并非蓝玉,而是他军中的那些莫逆之交们。
在蓝玉手下不少骁勇善战的将士,都是因为这次的案子,被牵连处斩。
但要是单独挑出来的话,他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将领,却因为遭到了蓝玉的牵连,最终在这里丧了命。
“原来……居然是如此吗……”
听完了蓝玉案,朱标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骄纵和自傲害了蓝玉。
蓝玉是他的舅父,朱标自幼便十分的尊敬他,在对待蓝玉的态度上从未有过重话。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等人一直以来的态度,才逐渐让蓝玉认不清了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里,朱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作为当朝太子,自己的性子是不是过于软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