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最后一位皇帝啊……”
“大明自洪武始,至崇祯终。这二百七十六年的十六位皇帝中,最令人惋惜的,无非是这位亡国之君。”
“常常有人为崇祯皇帝鸣不平,称其君非亡国君,臣非亡国臣。”
说起崇祯皇帝,许牧也是满心的感慨。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朱元璋所打断。
“一个亡国之君罢了,有何可不平的?”
“将大明如此强盛的一个王朝断送在自己的手中,想必也是个昏庸无道的东西!”
朱元璋愤愤不平的低声骂道,一想起他大明如此兴旺的国运最终居然只持续了两百多年,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作为开国之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努力了这么多年,结果到了这群白痴子孙的手中,家业却被尽数败完。
他发誓,若是能有机会见到往后继位的那些皇帝,他必然一人给一个大嘴巴子。
“朱老爷子此言差矣,等你听完了这明朝最后的历史,便不会这样认为了。”
“你只知道大明在崇祯帝手中灭亡,却不知道大明是以怎样一个状态被托付到他手中的。”
“上一任皇帝朱由校生性孤僻,继位后整日里在后宫沉迷木匠活儿,甚至连朝中之事都不闻不问。”
“朱由校将信任全都给了那宦官魏忠贤,最终导致明朝宦官专政的悲剧。”
“后来因为意外,朱由校身患重病。在临死前,他将皇位托付给了自己的弟弟朱由检。”
“他虽然自己性情孤僻不理政事,但也曾发自内心的说过‘吾弟当为尧舜’。”
“就这样,一个外有女真虎视眈眈,内有宦官外戚专政的王朝,到了朱由检的手中。”
许牧说起朱由校,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惋惜还是责怪。
朱由校十六岁时便继位,在许牧的眼里,仅仅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罢了。
毕竟是小孩子,有点兴趣爱好很正常。
但作为一个皇帝,朱由校不爱文墨政事,偏偏爱上了做木工。
都说南唐后主李煜是错生在皇家的诗人,朱由校又何尝不是生错了时代?
若是换一个时代,换一个出身,想必他也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工匠。
“这……宦官专政?”
朱元璋一听到这个词,顿时面色大变。
作为皇帝,他对宦官专政这个词极其敏感。
毕竟东汉大唐的先例在前,让他不得不对其感到心悸。
就简单的拿东汉来举例子,往往都是因为皇帝继位的时候尚且年幼,掌政大权便落到了后宫自家母妃的手中。
往往她们又及其依赖自己的娘家,不到半年的时间,外戚便会占据朝中一半的势力。
等到皇帝成年之后想要夺回政权,只能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宦官处争取权利。
重用宦官的同时,避免不了宦官权利的滋生疯涨。
到了最后,纵然压制住了外戚,却也反噬了自身。
“没错,正是宦官专政。”
“和自己的兄长朱由校不同,朱由检对于政事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与见解。”
“他继位的第一天便知道,宦官绝对不能留。”
“登记的第一天晚上,朱由检甚至不敢入睡。他抱着一把佩剑,心中思索了一夜,在天明之时有了对策。”
“为了解决掉宦官的问题,朱由检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拉拢他们的信任。”
“朱由检给了以魏忠贤为首的一行宦官极大的权利,纵然心中厌恶万分,但表面上依旧得做出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要知道,当时他也仅仅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罢了。”
许牧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水淡淡的抿了一口,心中尽是叹息。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周身尽是豺狼虎豹。
夜里迟迟不敢入睡,怀中死死的抱着佩剑。
换做如今,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听到许牧的话,朱标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
自己十七岁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开始参与朝政。
比起朱由校和朱由检,自己简直像是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
想到这里,朱标不禁抿了抿嘴,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
自己是有父皇的宠爱与庇佑,但若是将自己和朱由检调换一下位置,一向自认为实力不错的自己,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换句话说,自己很难做到更好。
要是曾经有人对朱标说,你甚至不如一个亡国之君,朱标定然会淡然一笑嗤之以鼻。
但现在看来……倒也并非那么绝对。
“朱由检有着自己的小算盘,那魏忠贤也是个老油条。”
“为了试探朱由检是否像他的兄长朱由校一样信任自己,多次提出乞骸骨,想要告老还乡。”
“但朱由检都情真意切的留下了他,甚至为了留住魏忠贤,多次为其加官进爵。”
“到了最后,那魏忠贤的地位竟与锦衣卫指挥使不相上下。”
许牧话还没说完,便被朱标所打断。
“结果呢?朱由检就这样让魏忠贤一路高升?!”
“等到魏忠贤手中的权势更大之后,他又怎么能轻易地除去这颗毒瘤?!”
朱标神情激动的开口问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朱由检危险的处境。
他难以置信,一个如此聪慧机敏的少年君王,居然为了稳定朝中形势,对一个专权的宦官如此恩典。
“朱大虎!”
“人家皇帝的事儿,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眼看着朱标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朱元璋急忙低声呵斥道。
依照许先生的智慧,若是露出什么马脚被识破了身份可怎么办?
这小子在情绪的控制方面还是太弱,性子太急了。
“咳咳咳……”
“我,我刚刚只是有点冲动了……”
感受到朱元璋投来警告的目光,朱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几声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无碍,大虎也是设身处地了,所以说才会如此激动。”
“共情能力强是好事,甚至不少君王都是因为共情能力强,所以说才能做到对百姓仁厚待之。”
“不过你真的以为,朱由检给魏忠贤加官进爵,是为了让他留在朝中吧?”
见到眼前父子二人这副模样,许牧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