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点严重。被昆山呼作沈大夫的老者用手指摸着陆云的脉搏,又用几根手指轻轻地缓慢地在他流血的位置探了探。
他的气息非常微弱,而且手臂也骨折了。
我需要一个小伙子来协助。谁来?快点。
我!我!我!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大家争先恐后凑到沈大夫旁边。
就你你你们几个。看着我,等下照着这个做。只见沈大夫俯下身子,拔开陆云的嘴,一口一口往里吹气。
小伙子们很快就学会了,一个一个开始对陆云进行人工呼吸。就这样,几个人轮流吹气,不一会儿,陆云的胸腔竟然有了明显的起伏。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这一群围在他身边的人。几滴泪从眼角慢慢划出,经过脏兮兮的脸,变得浑浊后掉落到地上。
太好了!陆云!你终于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云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只挤出了一丝虚弱痛苦的微笑。
好了!大家啥也不要说了,陆云需要好好休息,观察后续的情况。沈大夫看了看大伙,随手指了几个强壮一点年轻人。
你们几个小心点把陆云用这块木板抬着,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你们这里谁是头儿?
我是。您有什么吩咐?芦笛长老问沈大夫。
你们商量一下,陆云是你们抬回部落救治还是抬到我的住所,那里有药和工具。抬回你们那边的话要注意山路,一直要保证木板的平稳,不能颠簸。
芦笛长老想了想,一是觉得部落里的老医师药品有限,应对这种情况经验也少;二是抬回去确实山路崎岖,路途遥远。
还是去您那里帮忙救治吧。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芦笛长老请求沈大夫。
行。你们抬着他,跟我走。
大家起身。芦笛长老带着这支队伍一半的人护送着陆云去达纳沈大夫的家里。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
沈大夫的家里朴实简陋,满屋飘着药材的香味。
而另一半人,被安排回部落休整,顺便把这个事件的消息带给酋长。
陆云经过沈大夫几天精心的救治,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胳膊用石膏和木板绑着,得两三个月才能拆除。一行人终于可以启程回玛雅部落。
经过这一次塌方事件,这群玛雅部落的人对昆山和沈大夫充满了好感。
这达纳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了一些,但是见识和心胸倒是没话说。芦笛长老凭着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总结出了这句话。
他当然不知道,达纳这群人,在十年前队伍庞大,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要不是经历了那次百年一遇的沙尘暴,他们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困境。
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境地。沦落到派昆布去玛雅偷学粟米种植的技术。
他们也想吃得饱饱,不用为粮食发愁。
昆布自从回到了达纳,便事无巨细地给可汗汇报了这几个月的收获。
可汗表示满意极了。只待夏播时机一到,就开始安排行动。
可汗统计了一下玛雅上次送来的粟米还剩下不多,再加上昆布从老妇人那里带回的三斗,大概可以播种十亩地。
如果这十亩地收成正常,那么这百来人未来一年便不用再为吃食忧心。来年继续播种继续收获,只要有劳力,就会生产出源源不断的粮食。
想到这里,可汗感觉自己即将完成一件大事。带领牧民们走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才能对得起这些风暴中活下来的这份幸运。
掐着指头终于等到六月中旬。在昆布的带领下,牧民们留下了大部分劳动力,开始在地里翻耕。
就跟第一次种植粟米的玛雅族人一样,绝大多数人持有怀疑的态度听命行事。
但是可汗和昆布,寄予这片土地巨大的希望。
十年前他们虽然走南闯北,但都是盘踞在各座大山旁,没有见过平原地区的种植业。游牧民族的属性让他们居无定所,全部精力都投入畜牧业。
现如今,沙尘暴的阴影刻在他们脑中,才让这群牧民在这个草场安顿下来,一留就是十年。
每一种新事物的尝试都是从少数人的行动开始。牧民们跟着昆布的安排,从耕地、播种、锄草一步步走向收割。此时的牧民们,完全参与了进来,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
而昆布就像在这片土地上亲自孕育了一个孩子,没有人比他对这片土地的爱更深沉。
可汗也把重心全部放在了这片土地上。
昆布需要这片土地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可汗需要这片土地来引领牧民走上新台阶。
收割的时机快到了,昆布在静静等待青穗变黄。嗯。还得三个大晴天。
昆布也如玛雅族人们一样,时时刻刻在麦田边守望。但是,他没有学会听和看分辨收成的经验。
因为在玛雅,他没有机会跟部落的族人在田边交流。就因为这样,他不知道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向自己靠近。
他还在期待着收割的喜悦和可汗的认同。
男人们都把镰刀带好!箩筐带好!
终于到了可以行动的这一天,昆布带领牧民在地里热火朝天地干着。
收割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一框框麦穗接连不断地被运到不远的空地中心,妇人和孩子们将满满的箩筐围成一圈,准备舂米。
可汗和昆布顾不得休息,在她们背后踱着步巡视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装米粒的缸里却连底子都没被盖住。舂完的麦穗朝圆的中心丢了一地。
这……不对呀?仔细看着妇人们手中的麦穗,一粒粒舂,只得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米粒。
还有三分之二的壳里,根本没有东西,是空心的。
这是怎么回事?!可汗也发现了问题,严厉地朝昆布发问。
昆布一下子头大了,他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着在老妇人家的流程教大家一起种植的,而且白天看的更清晰,教得更标准。
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呢?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在众人面前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