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和特琳娜来到一个堆着橡木桶的仓库。

桶上堆满了灰尘，女武士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将桶擦了又擦，招呼少女坐下来，又回头擦自己坐的那个桶。

直到擦得干干净净了，女武士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将脏了的那个包裹起来，才满意的坐下来。

目睹全过程的特琳娜沉默不语。

“找我有什么事吗？”海伦先开口了。

“我对五月节的角斗很好奇，听说你要参加，我觉得……自己也许能给一点点帮助？”

海伦沉默了一会，“怎么帮助？为我祈祷吗？”

她对眼前少女的来意非常诧异，一个修女能在这方面给予自己什么帮助？她从未见过战争中的修女，不对，应该说她连战争都没亲眼见过，更何况眼前这个孩子。

特琳娜歪起脑袋打量着海伦的穿着，换了个话题：

“你到时候是穿这身去吗？”

来首府的四年，她大多都是待在教堂躺尸，神父也禁止她参加五月节，今年她恳求了很久，神父才很勉强地收回了那天的禁足令。获得了授权后，她在来训练营地前，凭借钞能力，找到了一个去年的参加者。

因残疾退伍的他大致给特琳娜解释了角斗的规则——

明年的规则都在变，但有一条自祖先那传承下来的基本规则是不变的——不能携带任何金属盔甲，但武器不作限制。

这条规则透着一种部落时代的野蛮气息。

特琳娜把它理解为前世那种不披甲版的全甲格斗。

但这样正好，哪怕会玩的贵族们给特琳娜贡献了大笔金币，她也没有那么多信仰值给海伦整一套全金属装备。这是为了给店铺的女装打广告，而不是给盔甲。

店铺暂时没有把大肌霸们列为客户群体的计划。

海伦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训练中为了方便活动，她穿着一条粉色的短款罩袍、一条长裤，裤脚部位用布条捆实勒紧。

衣服都洗得很干净。

身为贵族小姐，哪怕是从军了，衣服也不会是自己去洗的。否则日常生活的各种细碎琐事，早就让海伦受不了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伯爵大人的选择是对的，近卫军确实适合海伦。

“你想说什么？”

女武士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这让特琳娜觉得有些奇怪。

“我开了一家服装店……可以提供一套更好的衣服”特琳娜站起身凑近海伦，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出来好处，“透气、轻便、结实、便于行动、衣服不需要你付出什么……而且，非常好看。”

身为女孩子，凑近海伦的行为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一位可爱单纯的少女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过，海伦颜值确实很高啊，那立体深邃的五官，那双桃花般的媚眼，还有那饱满红润的樱唇、在前世也绝对是超级女神了。

特琳娜注意到，当说到「好看」这个词时，这位超级女神的眼睑微微收缩了一下。

——有戏！

特琳娜在来之前，曾经综合自己得到的信息，对海伦的个人画像做过分析——

没什么脑子、理想主义、武力颜值双高。

很好懂的一个人，从擦东西和微表情来看，还要加上「洁癖」和「视觉生物」两个标签。

排除武力值高，这不就是前世那种叛逆期过长的普通女孩吗！

哦，不对，她的颜值一点都不普通。

海伦躲开与特琳娜的眼神对视，落下了视线，却无意间看到了对方手上的蕾丝手套。

“这个”她指向手套，“是你手下裁缝做的？”

顺着海伦的视线，特琳娜举起手，“哦，你说这个啊，路上要骑马，我就戴上了，是我店铺的。”

就像前世的校服一样，教会也强制要求修女必须穿着修女袍，所以特琳娜即便很抵触，也不能违反这条规定。

但这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体现一点点个人特色。蕾丝手套是特琳娜去哄为情所困的女仆的前一晚，随手用原型构造出来的，放着也是放着，既然要骑马，就戴上了。

而关于女武士的问题，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是不是手下裁缝做的」，只说是店铺的。

毕竟人要坦诚。

“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套，抱歉，我想不出来更好的词来夸它。”

“那你愿意达成合作吗？”少女感觉这波稳了。

海伦沉思了一会，摇摇头，站起身离开，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十分抱歉，我拒绝。”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

……

“海伦，那个修女走了。”

“嗯。”

女武士坐在椅子上，看向远处的箭靶发呆。

“她离开前留下来这个，说是送你的礼物。”队友把一个布袋子递给海伦。

平时拜托他帮忙送礼物的人多了，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这让他感到很新奇。

内心又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感。

海伦有些疑惑地解开布袋，随着布袋口打开，蕾丝手套的一角露了出来。

……

回行省首府的路上，马夫回头看向少女：

“大人，你怎么不戴手套了，这样牵着缰绳会起茧的。”

“我更喜欢这样，能让我感受到马的步伐和动作。”

“这……这样的嘛，大人真厉害。”马夫有点震惊，扭回头不再说话，感觉不愧是大人，他们的想法自己实在无法理解。

特琳娜坐在马背上，身子跟着一颠一颠。手握着稻草编织成的绳子，才一小会，手心就被摩得通红，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她陷入了沉思。

手套送出去了，就当结一段善缘，为了她三年傻傻的坚持。说起来，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送女性东西，哦，女仆那个不算，洛丽塔还要找接盘的。

这触动了她前世的那些青葱岁月的记忆，还有那些记忆中的女孩。

她不理解。

海伦的年纪，在自己前世就是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孩，喜欢幻想，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对世界还怀抱着希望。有着这样一个典型形象的她，为什么能意志坚定地拒绝自己的提议呢？

又不要她付出什么，连衣服都没见过，直接就拒绝，也不会是对贵族圈子的顾忌吧。

她都出手揍了追求的贵族公子哥，跑到军队一待就是三年，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骑了一会路，少女默默从口袋掏出一个布条，低声说道：

“原型构造：劳保手套”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与舒适，少女满意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