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写实的油画风和网站上粗糙的铅笔画截然不同，但源泽雨一眼就认准了她的身份：

川上富江！

这幅画也使得她那些热衷尝试通灵游戏的朋友们有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躲在被窝里看完了【欲望的漩涡】，即使身上满是黏糊糊的汗水也不敢露头。

因此，当源泽雨发现油画的作者居然是隔壁班上的同学，她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主意。

“感谢你对我画作的欣赏与喜爱，可是我最近比较忙，恐怕抽不开身。”听源泽雨说完，新野砾也是很钦佩对方的勇气。

在自身随时可能被卷入怪谈杀人的情况下，仍想着让朋友脱身，心性可谓上等。

但他也没有说谎，自己的确很忙，不仅要接着画《富江》的第二话森田医院篇，还要去构思第二篇怪谈投影到现实赚取点数。

根据他的估测，两万的传播度点数勉强能让杀人规则影响到到整个东京。

而让漫画本身打出名气，自然是要靠其质量，毕竟涉及到钱的方面万万不可大意。

“真的不行吗？我听说您在画那幅画只用了半个小时，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情急之下，源泽雨直接用上了敬语。

既然能根据网上的铅笔画和故事臆想出富江的形象，那么也能做到重现巫女大人的模样。

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也对，自己和对方是第一次见面，上来就让他免费画一幅巫女图，不被拒绝才怪。

“那个...如果说我出价请您画呢？”源泽雨的身体伏在面前的矮桌上，窈窕的身躯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同时开出了让新野砾一瞬间都难以拒绝的价格。

五千日圆！

一幅对新野砾毫无难度的肖像画！

新野砾的存款总共还有九万多日圆，不出意外的话他能继续坚持两个月。

只是随着身体素质的上浮他消耗的能量和蛋白质也在成长，让每次带菜品来的长泽优纪都不断刷新认知。

除此之外，他是个学美术的，自然少不了购买各种杂七杂八的画具。油画方面的工具可以向画室借用，但绘制漫画原稿还是拥有一套习惯的画纸比较好。

“咳咳...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抽空画一幅也不是不行，铅笔速写可以吗？”新野砾摸着下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油画工具需要到画室借用，但去那里绘制又会被那群女生围观，源泽雨也说过那里有二班的学生。

“铅笔速写？”源泽雨眨了眨眼睛，她对美术不是很懂。

“请稍等一下。”新野砾起身走向书桌，从里面拿出画板和铅笔、画纸，迅速进入状态。

沙沙的铅笔声响起，点点旋律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

竟有些好听。

源泽雨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安静地继续跪坐在矮桌前，偶尔侧目偷看新野砾的侧脸。

“时间仓促，只能做到这种水平，请见谅。”新野砾放下铅笔，手中拿着一张刚刚完工的速写，脸上带着抱歉的微笑向源泽雨走去。

“这是...”源泽雨迷茫地接过画纸，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黑白分明的瞳孔激烈颤抖，沿着脸蛋的下颚线到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新野砾递来的画纸上正是他所说的铅笔速写。

上面是正在说话，表情坚定的源泽雨的正脸。

柔顺的黑发垂落肩头，澄静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紧紧攥着搭在矮桌的边缘，内心处于摇摆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

无奈、期待、挣扎

简直将源泽雨的善良柔韧的形象完美诠释在了这张普通的画纸上。

“速写最能表现出绘画者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对物质世界的新鲜感受，同样，它最能展现出艺术的表现能力。”

新野砾见源泽雨有些走神，于是先介绍起速写的效果。

“在转瞬即逝的状态和口头描述的基础上，速写反而更适合源泽同学你所说的巫女图。”

毕竟，就比如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最完美的富江形象也只存在于漫画，没人能还原出这个女人哪怕一半的魅力。

这，就是艺术性。

源泽雨的大脑脱离了发懵、宕机的状态，拿着画纸激动地说道：“我明白了，是我低估了新野老师的水平，您绝对能完美画出那张巫女图的！”

敬语突然又上升到老师了。

接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女生常用的小提包里一阵翻找，然后面露尴尬地看向新野砾：“那个...我今天带来的钱不太够，能不能等我今晚回去取钱？”

声音有些颤抖，显得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新野砾会直接反悔。

自己主动提出五千日圆的报酬，结果又拿不出来。

好丢人~

“没问题，还有你不用在我的姓氏后面加上老师，我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新野砾表示无所谓，顺便将那张速写送给了源泽雨。

在他看来，区区一张画就能拿到五千日圆，还了解到世界上不止是他所投影的怪谈存在，已经是赚翻了好吗？！

“打扰了，非常感谢新野同学的帮助！”源泽雨站在玄关处，手里拎着卷好的速写向新野砾微微鞠躬致谢，然后才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正当新野砾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书桌前准备继续思考第二个都市传说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熟悉的节奏和力度，他不用问就知道是谁了。

“长泽姐，有什么事情吗？”他一脸无奈地拧开门锁，看到站在走廊的长泽优纪。

病态白的灯光打在她窈窕有致的身体，显得她皮肤更加白嫩，嘴角流露出一抹神秘玩味的笑容，惹得新野砾心里一阵发毛。

“没什么，下班路过便利店时多买了一份烤肉便当，刚刚忘记塞给你了。”她晃了晃手上的购物袋。

夜风卷着淡淡的烤肉和蔬菜香气钻进新野砾的鼻腔，他这才看到修长手指提着的长方形盒子，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

“你是打算就这么让我一直站在门口吗？有女朋友了就开始见外，真是无情呢。”

长泽优纪戏谑的调侃着，眼睛不时还向屋内瞟去，似乎是想找出新野砾干坏事留下的证据。

“都说了只是同学关系而已，别乱猜了。”新野砾摸了下脑袋，苦笑着侧身让开一条路。

“说起来自从半个月前你生了那场病以后，性格就变得开朗了，说话、打招呼、问候语的次数变多，也有朋友来看望你。”

看着新野砾毫不在意地大口吃着便当，长泽优纪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欣慰。

以及怀念。

“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你每天总是看着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整天独来独往，还以为是在学校经常遭遇霸凌才变得那么糟糕。”

长泽优纪自言自语的说着，右手托着脑袋支撑在膝盖上，歪着头静静看新野砾大口大口地吃饭。

后来，她才发现这个高中生只是在咬牙忍受着包括霸凌在内的所有痛苦。

他，是生活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