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毛文龙部将,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因为在崇祯三年与建奴的小摩擦中表现英勇,有资格得赏。
在封赏时,袁崇焕可能是想着分化毛文龙的部下,给了孔有德两个选择,要么正常领赏,要么由他护送察哈尔和朝鲜的送嫁队伍去见朱五。
一个是保底的两千块钱,一个是真能中奖,且中奖概率不低,只有吴三桂一个人买,还中了的彩票,孔有德选择了后者。
只可惜他上辈子投建奴投得太早,坏事干的没吴三桂大,骂他的人也没骂吴三桂的那么多,朱五对他没什么印象,才拖到了第二天见他。
孔有德之前已经见过吴三桂了,都是辽东出来的,两人虽不算一见如故,至少也可以谈点比较深入的话题。
吴三桂认为,自己能被朱五看重,是因为朱五发现他是个将才,是他在给朱五介绍军略的时候说得好。
所以孔有德汇报军情的时候,还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建奴在崇祯三年又只是小打小闹,听得朱五都有些困了。
不过,一个关键消息让朱五瞬间精神了起来。
“你说什么,建奴拉着火炮上战场了?
是被建奴缴获的,还是建奴自己铸造的?”
“乃建奴自铸之火炮。”
朱五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沉,他虽然不知道大明是怎么丢掉宁锦防线,丢掉辽东的,不知道山海关一丢,建奴就可以长驱直入的局势是怎么形成的。
但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建奴有了火炮,绝对可以极大弥补建奴的攻坚能力,而且他们会自己铸炮后,火炮就会越来越多,宁锦防线没有那么牢固了。
正好他之前刚和崔文茹谈新军之事,现在就向看起来挺有能力的孔有德问道。
“本官想要办一支新军,你觉得,怎么样的一支新军才能把建奴灭了,就算不能灭建奴,也要能与建奴大规模野战。
要花多少银子才行,一千万两银子够吗?”
啥,一千万两,还是起步一千万两,建奴所有青壮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万人,你要是把这一千万两银子拿出来发赏。
就算再怎么算,一个建奴脑袋都值一百多两银子了,这要是老林子里能见到一个活人,你把我千刀万剐都行。
一千万两这个数让孔有德当即眼珠子都是红的,差点把自己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不过好歹是个将领的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也很快想明白,朱五这是彻底不相信九边的战力了,而且,打仗的输赢也不是士卒敢玩命那么简单。
毕竟,就算一个建奴的脑袋值一百多两银子,那也要有命花才行。
拿一千万两银子养出来的兵,和等着领一千万两赏钱,平常只能勉强吃饱的兵,肯定是前者厉害。
再说了,朱五上台以后,前前后后在九边身上花出去多少银子了,辽东士卒有和建奴大规模野战的能力了吗?
还真有,并且一直都有啊。
可,明显朱五都对辽东边军不信任了,他能说那话吗?
能想到投靠建奴的人,脑子都比较灵活,孔有德心里没纠结多久,马上就有了答案。
不提辽东边军的战力,只是顺着朱五的意思道:“末将以为,此新军当重火器,火器之力,特别是红夷大炮之威,在与建奴的交锋中,已多次显现。
至于需要多少银两,末将不敢言。”
其实他心里怎么想不重要,只要不瞎,能看到朱五多么重视建奴自铸火炮这件事,排泄的那个孔都知道放一个吹火器的屁。
朱五闻言,果然十分期待地问道:“红夷大炮不用说,肯定是越多越好,关键是红夷大炮该怎么用,火铳又该怎么用,怎么用最好?”
大炮对着敌人打就行了啊,还要怎么用?
火铳打得就那么近一点,还容易打偏,为什么要特意提火铳?
孔有德知道,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他答得好不好了,就在那疯狂绞尽脑汁,结果还真让他急中生智了。
“火器之威在于破阵,战场之上,士卒需结阵迎敌,一是战场混乱,无军阵,士卒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不算是我方战力。
而且士卒若不能结阵,单个士卒面对敌方军阵只是送死。
等用火器破敌之阵,让敌阵混乱后,我军就可一鼓而下,依照此理,当调大炮和火铳击敌一处,从敌军阵型中破开缺口。”
说完,感觉有点不保险的孔有德又补充道:“火铳和弓箭相比,不及弓箭远,也不及弓箭准。
然而,火铳可破甲,寻常士卒稍加训练就可使用,应当练士卒之胆气,于近处放铳,力求配合大炮,一击破敌军军阵。”
孔有德的见解让朱五眉头深皱,除了关于军阵有些玄学,让他听不懂以外,孔有德把火铳兵当炮灰用的办法也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想培养的新军是强力的中央军,不是炮灰,然而他又没办法反驳,确实就是因为火铳的发展。
让没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普通人在战场上也有用,才会让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出现了总动员那种东西。
一番思考后,朱五对孔有德道:“孔将军可愿留在本王这里?”
“末将谢王爷赏识。”
“好,那本王就另外找人去向袁公传信,问袁公之意。”
送走孔有德后,朱五因建奴可以自行铸炮之事,心里的危机感大增,一向怠惰的他开始关注其天下大势,开始思考自己可以安稳苟几年这个关键问题。
然后他还真的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崇祯三年十一月,黄河小决口,可问题在于,他之前去考察那个制陶作坊的时候,当时黄河就决口了一次,那时就有人问他是不是从河南逃难的。
于是朱五马上魏二问道:“查一查最近几年黄河决口的记录。”
魏二查询完毕,给朱五送过来以后,朱五当场被吓得手脚冰凉,因为就崇祯三年,也就是七年,黄河就小决口了四次。
想到那些被黄河淹没耕地,颗粒无收的大量百姓,他真害怕了。
不顾形象,直接对魏二吼了起来,“快,准备车架,我现在要去河南,那些狗日的连修河堤的银子都敢贪。
我要把他们的胆子取出来,亲眼看看有多大。”